“臣保举锦羽卫指挥佥事顾淮”余音未落,大殿里“哄”地一声炸了锅。
不知多少人眼珠鼓鼓地快要瞪出来了。
同样的心声飘荡在不同人的心底,‘严相,你是不是眼瞎了!’
镇抚司指挥使给顾淮,还不如给狗!
狗叼个馒头也比他强。
不叼也强。
天下皆知顾淮担任锦羽卫指挥佥事只是挂名,真正职责是逗陛下开心,一个十足的小丑弄臣。
平日里不是带着一群纨绔青楼打架,就是带着锦羽卫吃拿卡要,要么当街调戏美女。
月前在五里坊看到一個蒙面妇人体态风流就当街拦住,挑面纱、撩裙子,被那蒙面妇人一脚踹吐血,满京城引为笑谈。
这样的人当镇抚司指挥使?
天理何在!
无数不明意味的目光望向须发半白、身形挺拔矍铄的严首辅,不明白一向公正善谋的严相怎么突然胡言乱语了?
没想到高高龙椅上的无双娇颜忽然展露微笑,冷峻冰山瞬间融化,仿佛整个天下变得明媚起来。
“嗯。”
女帝微微点头,“严卿举荐还是合适的。”
大殿里又一次安静。
合适?
没有比这再不合适的吧。
原来这是内定了。
顾淮当镇抚司指挥使,狗都不服!
兵部班列立刻有人出列,周侍郎深躬施礼,“陛下,臣以为顾淮年仅二十岁,终究年轻了些恐怕难以当此大任。”
“臣附议。”
“臣附议。”
立刻有几个官员出列表态,明眼人一看便知这都是与诸王府过从甚密的皇亲党。
龙椅上,女帝冷冷一笑,“年轻?周卿出任江州布政使之时,不也只有二十岁吗?”
周侍郎脸皮一抽,心说:我能跟他一样吗!我是文探花及第,他是个啥!
可是终究不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跟陛下吵嘴。
他也不敢,只得无奈退回班列。
兵部周侍郎刚刚站好,刑部杨侍郎出列,躬身启奏:“陛下,顾淮虽位列锦羽卫指挥佥事,但缺乏理事经验,臣以为严相举荐有待商榷。”
众臣目光没有看向杨侍郎,而是瞄向四位相爷。
杨侍郎是龙虎楚氏的女婿,他的发声代表了七大家的不满。
就听御座上一声冷笑,清丽阴冷的声音在大殿内飘荡,通过阵法传到殿外,“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有本事,你杨芝朗不也是从稷下学宫直接入京为官的吗?”
杨侍郎嘴唇微动,无言退回本列,心里怒吼‘我能跟他一样吗!我当年可是稷下十子之首,他是个球!'
陛下宠溺顾淮到如此程度实在让人恼火不已。
前军都督府都督佥事邱鸿看到了虎帅的眼神,随即一步出列,“陛下,镇抚司权柄甚重乃国之重器,顾淮一向欺男霸女、聚众滋事、横行京城,如此品行何以担此重任!”
暗运魂炁发出的声音在殿中回荡隆隆作响,颇有武将威势。
邱鸿代表开国勋贵党表达强烈不满,措辞远比之前两位侍郎激烈。
武将列中的东方秀连连点头。
顾小丑什么德行,他最清楚不过。
龙椅上的女帝看得一清二楚,冷哼一声道:“上次都察院弹劾勋贵子弟骄纵不端、聚众滋事,你邱鸿可不是这么说的。”
说着看向左都御史,“徐沛,朕没说错吧?”
徐沛躬身,“陛下圣明。”
说是弹劾勋贵子弟,其实主要弹劾的就是虎帅之子东方秀,形容顾淮的那些字眼儿放在东方秀身上也一样合适。
那时的邱鸿可是大声疾呼“子虚乌有,血口喷人”。
有左都御史给陛下背书,邱鸿老脸讪讪地退下。
徐沛心里却十分叫屈。
对。
上次都察院给事中弹劾勋贵纨绔,邱鸿确实很偏袒。
可是陛下,我们也同样弹劾顾淮了,你可都留中不发,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
一时间朝堂上又安静了。
皇亲党、门阀党、勋贵党轮番上阵与陛下激烈交锋又一一败下阵来,满朝众臣久闻顾淮御前第一宠臣之名,绝大多数人没有亲眼见过,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偌大中极殿里鸦雀无声,无人再表态。
不表态也是一种表态。
沉默是一种力量,足以对抗帝王乱命。
镇抚司指挥使位不高而权重,但在各派系眼里只是个捞钱的肥缺,三司派驻监察使之下也失去了当年权柄,有它半斤、没它八两并不算什么。
可是,生气。
就是生气。
镇抚司指挥使给谁都行,就是不能给顾淮!
这时,一身亲王朝服的平王褚祯从座位上起身,向上深躬一礼,“陛下,臣以为严相的举荐还是合适的,顾淮年轻有为,必能担此重任。”
一语满朝皆惊。
不清楚顾淮什么时候成了平王铁杆心腹,能让老王爷亲自下场。
武班队列里邱鸿胡须抖动,不由道:“王爷,顾淮年轻有为?我可听说数日前他带着锦羽卫包围了平王府,难道没有这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