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侍读经济之才,本朝可是罕见。”
玉熙宫外,专为新安江大堤被毁而回京奏对的胡宗宪,面带笑容的看向严绍庭。
他实在是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位年轻人了。
三言两语,就能为朝廷带来数百万的白银,最关键是这生意还没有做成的时候。
严绍庭却是摇头道:“我是用了自己和我大明朝的信誉做押的,而那西班牙的柏富贵,也是在拿这笔银子做赌。”
胡宗宪点点头:“朝廷当下财政捉襟见肘,不可能只盯着眼前这笔银子。虽说那个柏富贵敢赌,但他更清楚,若是能做成这一次生意,往后便能从我大明挣去更多的好处。”
往后每年五十万匹的丝绸,经过柏富贵的手流向西班牙等欧逻巴国,连带着还会有更多独属于大明的物品,会伴随着流出。
只要柏富贵不干蠢事。
他就会成为西班牙,乃至于是整个欧逻巴诸国,最富有的商人。
严绍庭笑了笑:“胡部堂是想说,柏富贵是個狠人吧。”
胡宗宪也笑了起来:“确实是个狠人。若是放在东南军中,便是敢打敢拼的冲锋陷阵大将。”
严绍庭摇摇头:“一介外商,安能与本朝赫赫大将相比?”
胡宗宪只是笑而不语,随后转口低声道:“只是我实在不明白,为何侍读要担下主办这对外商号的事情?此事大可交给旁人去做,想来如今侍读在朝中不缺能招揽的人手。”
虽说朝廷当下无数的官员,都在做着生意。
但没有谁是抛头露面去做这等锱铢必较之事的。
而严绍庭呢?
出身内阁首辅人家,如今又有了翰林院侍读的身份,可谓是清贵无比。
刚刚却还是在玉熙宫里,应下了皇帝交付的对外商号这等与无数沾满铜臭味的商贾打交道的事情。
对于现在的大明官员而言,这就是掉价的事情。
即便是胡宗宪这样的人,依旧会对此看不上眼。
严绍庭看向这位胡部堂,笑着说道:“涉及千万的生意,终究还是自己盯着放心些。再者说,如今我还要盯着顺天府灾情、东南诸事,这件事情反倒不是太重要,届时大抵是要物色人选去操办的。”
说着话,严绍庭便已经双眼幽幽的盯着胡部堂了。
胡宗宪亦是会意,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
“等今日回官驿,我便写信,让文清来京师,协助侍读办事。”
文清,是胡宗宪身边幕僚师爷徐渭的字。
这徐渭乃是多年不中的诸生,出自浙江道绍兴府山阴县,更是在往后与解缙、杨慎并称明代三才子。
算是个多才多能的人物了。
见到胡宗宪答应下来。
严绍庭满脸笑容:“如此,倒是叫部堂吃亏了。”
胡宗宪却是淡淡一笑:“东南战事频频,我军与倭寇必有决战,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还望侍读莫忘前线将士之抛头颅洒热血。”
严绍庭笑着点头:“部堂放心,只等时机一到,保管让弟兄们肚皮吃撑!”
再次得到肯定的回答。
胡宗宪心中终于是放松了一些,他开口道:“听闻侍读在府上,颇为喜好自做菜肴,不知……”
严绍庭不禁露出尴尬。
这都是自己前些日子在家闲来无事,做了几道菜给陆大妹子品尝,以争取开发更多的新姿势。
然后不知为何就传了出去。
人人都说,别看小严阁老在朝中风生水起,回家了还是得乖乖的为夫人做饭做菜。
人们都是如此的奇特。
没法在官场上比较,便只能用家庭弟位来比量好争取一些体面和安慰。
两人并肩而行,不分前后,便要往严府过去。
走出去不远。
严绍庭却见徐阶脸色紧绷,和阴沉着脸的高拱走了过来。
似乎是去玉熙宫的。
徐阶和高拱两人,也见到了并肩而行的严绍庭、胡宗宪两人。
高拱依旧是看不顺眼严家的人,冷哼了一声偏过头去。
徐阶大抵是因为和严绍庭的这一次交易,脸上带着笑容,上前率先开口道:“原来是胡部堂回京了,想来这是已经面过圣了?”
说话之余徐阶也是心中揣摩着。
瞧着胡宗宪是和严绍庭一起从玉熙宫出来的,那浙江道新安江大堤被毁一事,胡宗宪大抵是躲过责任了。
胡宗宪规规矩矩的拱手道:“见过徐阁老、高阁老,此番回京,已是圣前奏对过了。”
徐阶点点头。
严绍庭则是好奇的问道:“徐阁老,这是生了何事?竟然要你们二位如此慌张的赶来玉熙宫?”
不等徐阶开口解释,高拱已经当着几人的面冷哼了一声。
他倒是想要开口,还不都是因为你们严党的原因。
徐阶赶忙看了高拱一眼,而后解释道:“朝廷艰难啊,开年就议定了添补亏空的事情。”
说着话,他又看了胡宗宪一眼。
而后方才继续道:“当下朝廷捉襟见肘,国库空虚,可朝廷也大半年不曾发下俸禄了,底下的官员们都快扛不住了,这不都堵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