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自己个忙,也帮秦家个忙,我不想杀你。” 简单的一句话,让秦绩神情凝滞,这位先前威震四方的山南大将,紧紧地抿住了唇。 秦绩依然是一身的肃杀之气,溢出盔甲,显得强大而沉重。 身后两个副将都低着头,握着拳头,呼吸都仿佛停止了下来。 最终秦绩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山南道的八百精锐没有进来,禁军精锐也不会看山南军的笑话,反而生出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谁都能看出秦绩的愤怒和不甘,换做谁站在秦绩的位置上被如此不客气的威胁,想必都会生出同样的愤怒和不甘。 可愤怒能怎样,不甘能怎样,秦绩还能如何? 如果他对姜御出手,山南道军恐怕真要换个主帅,秦家也该换个家主了。 赵连秋盯着姜御厉声道:“难道你就不在乎天下人如何想,又如何看你?” 姜御说道:“大可随意。” 赵连秋还想再说些什么。 姜御有些厌烦地叹了口气,说道:“都散了吧,想来大家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御的声音低缓,语气平淡,调子却是极高。 因为这不是询问也不是商议,而是威胁和命令。 他表达出的意志是那样清楚而强大。 无数视线落在赵连秋、王夏和秦绩身上。 王夏僵硬的面庞上看不出情绪,看着赵连秋,等着赵连秋的决断。 秦绩和两个副将一言不发,垂下的眼神显得有些阴厉,冷哼一声,转身退走。 “走。” 赵连秋也做出决断,看着姜御面无表情说道:“这件事不会到此结束。” 姜御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盔甲与石板的撞击声在黑暗中匆匆响起。 赵连秋抱着赵东君的尸体,走在队伍的最前列,沉重的脚步仿佛要把石板踩烂。 …… …… 一句散了吧。 朝廷的队伍就此退走。 赵连秋、秦绩、王夏,三个威名赫赫的一品后期强者,连提出异议的资格都没有。 五十多个境界都在二品以上的禁军精英,八百位身经百战的山南铁骑,这是一股在皇帝和星君眼里足够镇压如今黑市的力量,却不足以赋予他们与姜御对峙的勇气。 那些火把从黑暗中退走,黑暗重新变得浓郁,寂静无声。 看着那道冷傲的身影,围观者无不感到心神激荡,不知该作何言语。 尤其是王尘,作为姜御狂热的崇拜者,如果不是谢墩阻拦,他都想冲出去请求姜御给自己的衣服来上一个签名。 谢周看着师父,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十二年前。 在乌衣巷的谢家旧宅门外。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师父。 姜御也是用一句“散了吧”,就让柳家、圣贤城、不良人、天机阁和官府的人全都退走。 “散了吧。” 姜御再一次说道。 这一次是对周围的围观者而说。 “给你们十个呼吸的时间,十个呼吸后,我不希望还有人留在这里。” 话音还没有落下,黑暗中就响起无数道混乱且急促的踩踏石板的声音。 废墟中乱烟丛生,就像这些散修们的心境。 谁都不敢再多停留哪怕一瞬,更担心惹得姜御不满,白白地丢掉自己的命。 唯独有三个人没有走。 王尘不肯走。 谢墩本想拉着他一起走,忽然注意到谢三顺没有离开,于是停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走?” 谢三顺不仅没走,反而朝着姜御走了过来。 这两句话中的走,当然有着不一样的意义。 “也许十天,也许半个月,也许再多留几天。” 姜御随和地笑了笑,说道:“这种事情,谁能说得明白?” 谢周做不到随和,有些难过地低头看着脚下鲜血和泥土混在一起的石板。 谢三顺默然片刻,忽然说道:“这半年时间里,我一直在蜀地养伤。” 姜御说道:“日落谷?” 谢三顺“嗯”了一声,看着他说道:“临走前,记得去那边道个别。” 姜御沉默了会儿,轻声问道:“是你的意思,王元的意思,还是谁的意思?” 谢三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问道:“谁的意思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