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狱楼内布有大阵,隔绝天时,更没有四季,不会随夏季的到来变得暖和。 第八层的房间里,厚厚的布帘绑成球形坠在窗户两侧。 徐老站在窗边,双手负背,浑浊的目光看着脚下昏暗的世界。 谢周推门走了进来。 徐老没有回头,幽幽地说道:“今天凌晨,诸葛贤来过一趟。” “诸葛贤吗?” 谢周沉默了下,问道:“所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谢周知道诸葛贤就在黑市,就住在九狱楼的第六层。 那座在黑市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能与九狱楼、暗影楼和多宝楼并列的石房便是天机阁的手笔,如今背后的掌舵者便是诸葛贤。 这些都是关千云告诉他的。 于是谢周知道了那位与他在长安交好三年多的朱贤,本是天机阁的少阁主诸葛贤。 那座在长安城童叟无欺的贤运民驿,短短五年就做到全长安的民驿魁首,放眼全天下亦是顶尖,却只是这位天机阁少阁主叛逆的尝试,在天机阁眼里无非是小打小闹罢了。 贤运每年数万两银子的流水,对天机阁来说更是不值一提。 如果说真有什么作用,那便是让诸葛贤以朱贤的身份,结识了应当结识的人。 比如他,比如师兄东方月明和方正桓,比如关千云,比如燕清辞,比如秦王李彻,比如小曲,比如柴晓棠……当时没有注意,现在想想,一个生意人能同时结交这么多身份不一般的朋友,本就是值得深思的事情。 谢周与诸葛贤的关系确实不错,至少谢周是这么认为。 然而黑市半载,他和诸葛贤一次都没有见过。 谢周没有躲着诸葛贤,他去过石房,接触过天机阁的人,但都没有见到诸葛贤。 他也不止一次向石房接待他的人问过诸葛贤,都无法得到答复。 难道诸葛贤在躲着他? 那么原因呢? 谢周不清楚答案,他们一起喝过那么多酒,说过那么多话,聊过那么多事。 于情于理诸葛贤都不该躲他,谢周所能想到的任何理由都站不住脚。 关千云那边同样如此。 诸葛贤帮过他一次,在谢淮手中救过他一命,可自那以后,关千云也再没有见过诸葛贤,诸葛贤在躲着谢周的同时,也在躲着他。 徐老转过身,看着谢周说道:“天机阁已于今早撤出黑市,所有人都已经退走,多年积累的卷宗和珍宝也都已经撤离。” “为什么?” 谢周眉梢上挑,显得格外诧异。 时至今日,仍然只有他、关千云和徐老三人知晓清宵真人的存在。 但以天机阁的能力,应该早就知道他和徐老在筹划着什么。 现在禁制已经全部破解完成,只差最后一步,眼看震惊天下的大事就要发生。 以天机阁的风格,怎么会错过这样的盛景? 徐老说道:“诸葛祐死了。” 听着这个极为陌生的名字,谢周不解道:“诸葛祐是谁?” 徐老对他的问题并不意外,却似乎有几分怅然,轻轻叹了口气,说道:“现任天机阁主诸葛长安的父亲,诸葛贤的祖父,前任天机阁主的亲兄弟。” 这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只是谢周对他没有任何了解,沉默了下,问道:“他是天机阁内的老人?因为什么去世?” 徐老摇了摇头,说道:“他是诸葛家的人,却不是天机阁的人。” 谢周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世人提起天机阁,自然就会想起诸葛家,反之亦然。 但只要对天机阁有过了解的人都知道,诸葛家不等于天机阁。 天机阁是由诸葛家创立,伊始之时,是诸葛家用来观测天下局势的工具。 但谁都没想到,天机阁的发展会那般迅速,于是工具不再是工具。 天机阁从诸葛家独立出来,成了这座天下声名最盛的势力之一。 不过两千余年间,历代天机阁主依然都是诸葛家的人,毫无例外。 诸葛家家学渊源,教育开明,不会强求所有子弟加入天机阁。 就像诸葛贤这一代十几个弟兄,只有五个选择天机阁发展。 诸葛贤因为过目不忘的本领、以及超乎寻常的情报嗅觉,自然而然地被确立为继承人。 而那些不属于天机阁的诸葛家子弟,不被允许插手天机阁的任何事情。 “诸葛祐最初也选择加入天机阁,他和诸葛贤很像,记忆超群,过目不忘,于是也和诸葛贤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