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办? 徐老轻叹一声,心想还是年轻,就像吕墨兰的评价一样,骨子里仍是个温柔的男人。 …… …… 谢周不知道徐老去了石房查他的身世,以及对他不是那么满意的评价。 他领着元宵喝完肉汤,交待元宵先回药铺里守着,便离开了。 没过多久谢周就返了回来,怀里抱着为元宵买的一床棉被和几件棉衣。 稍后药铺里又来几波人,分别送来一个浴桶,两捆木柴,一张单人床和一些生活用品。 谢周出去便是买这些东西去了。 招呼着众人把东西搬进后宅,神情看似平静,实则心疼的厉害。 黑市中物价实在是贵的离谱,谢周买这些东西花完了今天的所有收入,若不是卖棉衣的商户是今天来药铺问诊的病人,让谢周赊欠了二两银子,他连棉衣都买不起。 后宅里有口大缸,还有口不知多少年岁的黑锅,做饭有些为难,胜在烧水无妨。 黑市中水不值钱,这里有三十多条暗河,还有一条足有十几丈宽的大河穿街而过。可惜寒冬时节,河水都上了冻,说是打水,其实就是打上几桶冰块,回家烧火化开。 值钱的是柴火,只能靠人力走上数里山路砍柴,再背进黑市,送到各个铺面。 至少有数百个砍柴工在黑市里讨生活,胜在没有成本,一捆木柴就能净赚两钱。 谢周指挥着元宵烧火融冰,再把 水灌入屋内的浴桶,让元宵跳进去洗澡。 元宵却犹豫半天都不肯脱衣,不自然地扭着身子,眼睁睁地看着谢周。 大眼对小眼,相顾无言。 沉默了好半晌,元宵终于投降,咬牙说道:“好吧,我洗,但你不出去我怎么洗?” 谢周心想还是个薄面子,无奈地摊了摊手,转身出门。 没过多长时间,元宵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裳,拉开了屋门。 见着他的第一眼,谢周顿时吃了一惊,然后沉默了很长时间。 “这……原来是个小姑娘。” 谢周幽幽地说道。 …… …… 元宵是她,不是他。 看着眼前这个不算漂亮,却也当得起清秀两字的少女,谢周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 先前他竟然看走了眼。 可这也不能全怪他,出于礼貌和习惯,他始终没有用精神力窥探元宵的身体。 而且元宵脸上脏兮兮的结满冻疮,头发乱糟糟的散作一团,身体瘦的像是条麻秆,整一个贼小子的模样,完全没有属于姑娘家的特征。 “我本来就是姑娘家。” 元宵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低着头,双手抠在一起,显得很不自然。 他,不对。 她。 她从不觉得身上的泥垢是多余,反而把它们当作一种保护。 现在泥垢洗下去了,她不习惯干净的感觉,就好像赤身在街上行走。 这是一种深植于心的孤僻。 谢周走到她身边,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不用问也能猜到,元宵扮成男孩是为了自保,男孩总要比女孩多一些“威慑”。 只是可怜一个姑娘家,生活在暗无天日的黑市中,连嗓子都要沉着说话。 此时撕开伪装,元宵不敢抬头,不敢靠近谢周,紧紧地贴在门框上。 谢周没有说话,回到前铺,给她留出了一个独处的空间。 但元宵终 究比同龄人坚强的太多,很快调整好情绪,恢复到正常的状态。 元宵出来时,谢周正伏在诊桌上写东西,抬头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还挺白的。” 元宵嘟着嘴,委屈地说道:“我都两年多没见过太阳了,能不白吗?” 谢周大吃一惊,不是因为太阳,而是因为她的声音,感慨道:“竟然连声音都变了。” 元宵微怔,顿时有种社死的感觉,很是不好意思。 她习惯了沉着嗓子说话,声音显得脆和细,有种风铃的味道。 可不知为何,在谢周面前,她却很轻易地就放下了所有的防备。 分明认识还不到一天,她却对谢周表现出了无条件的信任。 于是她的声音恢复成本来的模样,不再尖细,清脆更多,还多了些软和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