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白雾镇一片黑暗,街巷中空无一人,只有寒风在呼呼的刮着。 白天闹了鬼事,此时的白雾镇就像一片鬼域,明明有人居住,却失去了烟火气息。 亥时夜深的时候,谢周和燕清辞裹着棉袄出了客栈,朝西边的方家祖宅走去。 以他们的细心程度,不难注意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白雾镇看似黑暗,其实许多家的卧室里都点着油灯,孩子们把头蒙在被窝里睡觉。 还有些没有入睡的家庭,一边说着闲话,一边露出和往常一样的笑容。 甚至他们还听到有一家人在说:“放心,那鬼吃了人后,短期内都不会再出来了。那死去的刘家小子,不听话,也挺倒霉的。还有,咱们以后都得离刘家人远点,晦气!” “白雾镇都在闹鬼了,都死了这么多人,他们为何还笑得出来?” “难道不应该恐惧吗?” “难道不该蒙着被子痛哭颤抖吗?” “他们为何还要对可怜的刘家出言嘲讽,难道不该对刘家多些怜爱吗?” 如果有不经世事的小朋友,或者那些不知世俗冷暖的高门贵子在这,大抵会产生类似的疑问。 谢周和燕清辞不会。 少女在不良人执行任务的过程中,见识过太多鲜血和人情冷暖。 谢周则 本就是从底层走过来的。 尽管那时候的他没有受过太多委屈,却记得太多“委屈”的人。 人类的本质就是这样的。 他们很少、或者说不会为外人的遭遇而感到恐惧和悲伤。 因为外人的死亡,他们侥幸又躲过一次伤害和屠杀,在感到自身幸运的同时,他们甚至会为不幸者的遭遇而感到高兴。这不是错,只是许多人都有的庆幸心罢了。 没用多久,谢周和燕清辞来到了方家祖宅所处的街道。 这里已经是镇子最西头了,再往西走就是一片片田野地。 由于方家祖宅闹鬼的缘故,周围十几家住户都搬到了其它地方,街道的后半段早已无人居住,即使处在冬天,废弃院子里的杂草都有没过膝盖的高度。 风一吹,杂草堆里传来呼啦啦的响声,好像里面藏着无数道视线,显得格外阴森。 “前面有人。” 谢周忽然说道,右手轻轻移动到紫气东来的剑柄上,准备出剑。 从走出客栈的那一刻起,谢周就将精神绷紧,细微感知着周围的每一处气机变化。 尽管前面那人故意隐藏了气息,却没能逃过谢周的感知。 距离尚远,燕清辞没有察觉到,但她不会怀疑谢周的话,摘下背后的长弓握在手中。 他们贴着路边 ,小心翼翼地贴近老方家的废弃祖宅。 祖宅进入视线的那一刻,谢周和燕清辞明显愣了一下,精神稍显放松。 因为祖宅里的那个人他们认识,正是镇上的医师葛桂。 此时此刻,葛桂穿着一身夜行衣,没有蒙面,正弯着腰将那小孩的尸体收入袋中,看样子是准备偷偷带回去。 葛桂怎么在这? 他这又是在做什么? 毁尸灭迹? 谢周皱了皱眉,左手向下压了压,示意燕清辞不用出手。 紧接着,他的身影从原地消失,下一刻便来到葛桂的身后,紫气东来连剑带鞘横在了葛桂的脖子上。 葛桂脖子上一凉,被这突然的一剑吓得一个哆嗦,整个人差点摔倒。 “鬼啊!” 葛桂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尖叫。 其实他不怕鬼,也不信这世上有鬼,但周围的环境实在太阴森了,自己做的事也有些见不得人,难免会产生恐惧。 “葛医师,又见面了。” 谢周面无表情地说道。 葛桂缓缓转过头,看到谢周和走过来的燕清辞,非但没有害怕,反而还松了口气。 “原来是你们啊,差点没把我吓死……”葛桂嘟囔着,拍了拍胸口。 谢周没有把剑拿开,看了看葛桂脚下装着尸体的袋子,语气冰冷说道:“葛医师不解释 一下吗?” 葛桂干笑一声,说道:“解释自然是可以的,但咱先回去成吗?” 他环顾一圈,耸了耸肩说道:“这也不是个说话的地儿啊。” 谢周看着葛桂平静的眼神,听着他理直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