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始至终,谢凌霜都没有过问齐郡侯府的事情,或者黑衣楼的近况如何。 王侯也没有过问妻子在药王谷的事情。 这是夫妻两人之间的默契。 事实上,在结为夫妻以后,王侯和谢凌霜的生活并没有产生太多改变,王侯依然是黑衣楼的楼主大人,走在为王谢平反的道路上;谢凌霜也依然在药王谷学医,治病救人。 王侯从没有想过让谢凌霜加入他们,踏入这条充满血腥的道路。 谢凌霜也从没有劝说王侯舍弃黑衣楼,选择更平静的生活。 他们的追求、立场终归不同。 至于未来如何,能否稳定下来?能否白头偕老?谁都给不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或许也不需要答案,未来本就难以确定。 他们此时在一起,眼中是彼此的倒影。 这就够了。 难道不是吗? …… …… 青洲野山上多种松柏,即使到了冬天仍是一片青翠,看起来极为幽深。 野山脚下的沙王村里,村民们被捕快喝退,却没有离开,而是聚集在不远处,每个人的脸上多少都带着些惶然无措。 本来大家还没有这么紧张。 但先是有村里的人被莫名毒伤,之后捕快们又驱散 人群点燃了尸体,接下来便是尸体燃烧发出来的恶臭味以及冲天的黑烟…… 种种迹象表明这根本不是一起简单的凶杀案,而是出现了更大的危险。 万一危险蔓延了怎么办?想到这一点,由不得他们不紧张。 燕清辞只好站出来,向村民们解释发生了什么,当然她没有把毒咒的名字报出去,那样只会引起更大的惶恐。 转而说有个邪修逃遁至此,但身受重伤逃入了山林,不会再出来害人。 最后用不良人的名义给出保证,村民们这才松了口气,纷纷散去。 那位老婆婆被留了下来。 燕清辞向她询问这家人的情况。 老婆婆长叹一声,带着些口音说道:“这家的男人叫王平根,是做木工和篾匠活的,村里谁家要打椅子打背篓啥的都会找他,地里活少的时候,他还会找个推车,推着做好的箩筐竹椅到镇子里卖。” “根娃的手艺很好,价格也公道,就连镇上的老爷们都来找他做活。” “根娃的婆娘姓吴,是那边吴家沟的人,跟着他快十年了……她也是个好婆娘,不忙的时候就会做一些针线活,打出来的毛衣十文钱就能拿上一件……” “ 还有那俩可怜的孩子,大的叫王大,小的叫王小二,今年还不到八岁,前不久才考上了镇上的学塾……” 老婆婆一直说了很久,似乎说得越清楚,这家人在阴间的路就能更好走一些。 说到两个孩子的时候,老婆婆眼中挂起了一层水雾,声音也略显颤抖。 “随着王大和小二上了学,根娃觉得他们的名字不好听,专门跑到城里,花钱给娃娃们求了新名字,大的改成了王长风,小的改成了王云帆,回来跟我们炫耀,说什么‘长风……长风会有时,云帆沧海……’什么的……” 老婆婆声音颤抖着,最后也没想起来那句诗词到底该怎么念。 燕清辞微低着头,默默在心里补充了一句“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就不该给孩子们改名啊……都说贱名好养活,根娃咋就不信啊!” 说到最后,老婆婆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抬手抹了一把泪水。 在这些穷苦村庄里,孩子们取名向来都比较随意,这是一种流传无数年的传统。 据说只有取个贱名、丑名,孩子们才能避开鬼怪,躲过命里的“三关煞”。 这当然是迷信。 但很多人信这 些,而且深信不疑。 事实上,这个世界上没有鬼怪,但总有一些伪善与恶,比鬼怪更加恐怖。 燕清辞认真听着,从始至终都没有反驳什么,更不会向老婆婆解释。 归根结底,这些迷信都是生活不如意引发的恶性产物。 迷信不需要解释。 等到生活好了,大家再也不用担心温饱和安全的问题时,它们自然会不攻自破。 这才是朝廷和不良人需要做的事情。 …… …… 信鹰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