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周回到客栈换了身衣服,趁着夜幕还未落下又去往药房,买了需要的草药。 一路上,他注意到巡街的侍卫少了很多,途径的拳馆和镖局也都紧闭着大门。 整座齐郡城的味道都变得极其沉重,似乎有暗雷在看不见的地方汹涌。 谢周明白是齐郡侯府出了问题,暂时却没有过去的打算。 君子不立危墙。 以他现在的状态,若是遇到蔡让或者内廷司的宦官,根本就没有反抗之力。 他带着伤药返回客栈,处理胸前的伤口,之后又煮了一碗药汤喝下,忙完这一切,已是亥初。(晚9点) 天色已全黑。 住在隔壁的燕清辞还是没有回来。 谢周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其实他心里明白,以燕清辞的身份,无论是内廷司还是齐郡侯府都不会为难于她。 但他还是没由来的有些担心。 短暂的迟疑过后,他还是出了客栈,不多时便来到了侯府后面的街道中。 放在平常时候,侯府前后两条街道都会有侍卫巡逻,虽然不多,但警惕性十足。 然而今天晚上的街道异常安静,一个人的影子都看不到。 谢周心生不安,还没走进侯府,便闻到了从里面传出来的浓重血腥味。 侯府的气氛压抑得宛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声音,也没有半点生息。 谢周在黑暗中沉默片刻,不再隐藏身形,直接跃进了侯府。 举办宴席的地方。 死尸遍地。 不请自来的黑衣 楼死士,白天放歌纵酒的老卒,孟君泽、孟原……还有府里的女眷、曾经同行的老卒、前几天给他们送银子的管家、府里的厨娘仆役……他们都死了。 其中包括孟君泽在内的一众侯府人员,他们甚至是以一种跪地的姿势被人处决,身首异处,死无全尸。他们的尸体也无人怜悯,就这么抛弃在血水酒水还有剩饭残羹碎桌碎瓷的废弃中,死不瞑目,死状极惨。 谢周在黑暗中沉默了许久,眼神沉重而又肃穆,脑海里回荡着老卒们的声音。 “谢公子年方几何?可有婚配?如果不嫌弃的话,我家有个闺女……” “去去去!” “小郎君别听他胡说,他那闺女,长得比他自己都寒碜!” “我倒是有个妹子,那叫一个……” “咳咳咳!” “我那妹子……” “咳咳咳咳咳!” “如果小郎君不介意,等到了齐郡城……” “咳咳咳!咳咳咳!” “关少侠,你一直咳什么,嗓子不舒服?” “……” 老卒们带着善意的调侃。 孟君泽一路上的长者风范。 管家给他们递银子时的慈祥笑容。 历历在目。 谢周喉头发紧,从鞘中抽出紫气东来,剑柄握得很紧。 他又想起今天王侯对他说的话。 “孟君集曾是皇帝老儿手下的第一走狗,当年就是他带头,也是他手下的折威军布下重重防线……他用王谢两家上百族人的头颅,换来了升官加爵的机 会。” 王侯说这句话时,神情冷漠。 所以…… 这就是黑衣楼的复仇吗? 谢周的神情复杂而荒谬。 当年王谢两家的惨状,如今在孟家重新上演,将来或许还会上演许多次。 可是。 这真的就是正确吗? …… …… 郡城西南的某处庄园。 王侯坐在院中冥想。 不多时,谢淮从外面走了过来,脚步声由远及近, “开始了?”王侯睁开眼睛问道。 谢淮嗯了一声,说道:“孟君集对内廷司动手,驿站被折威军围了起来。” 王侯随口问道:“你觉得哪边会赢?” “内廷司不是对手。” 谢淮不假思索地说道:“城中共有五千多折威军老卒,太监们没有任何胜算,即使李大总管亲至也不行。” 王侯笑了笑,不置可否。 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