侃道:“那你就好好抚养棠儿,让他当个明君。”
“说什么胡话!”云时卿愠恼不已,须臾又道,“把孟大夫请过来吧。”
柳柒点头道:“好。”
这枚解药不知用了何种药材,连孟大夫都无法研究透彻,不得已之下,柳柒便将兰玉朗召入宫中,以防解毒期间生出不测。
这枚药的味道甚是诡异,似血腥气,又间杂着生肉的气息,令人倍感不适。
有兰玉朗在场,柳柒就着温水服下了那枚褐色的药丸,丸衣遇水而溶,内里的苦涩顿时盈满整个口腔,柳柒忍了又忍适才没有呕吐出来。
兰玉朗端端方方坐在案前,修长的手指把玩着镂花琉璃盏,长睫遮住了眼尾的小痣,也遮住了眸中的情绪。
待口中的苦涩消散之后,柳柒舒展眉梢,看向一脸担忧的云时卿:“我没事。”
云时卿陪他坐在龙榻上,连大气也不敢出。
“哒——”
倏然,兰玉朗放下手中的琉璃杯,清脆的撞击声在殿中清晰地漾开。
就在此时,柳柒忽觉小腹绞痛不已,双手下意识捂紧了腹部,眉梢颦蹙,面色痛苦不堪。
“柒郎!”云时卿立刻扶住他的身体,看向兰玉朗道,“你做了什么?”
“掐算时间,等药起效。”兰玉朗抬眸,神色自若地道,“这种疼痛远不足蛊虫撕开腹部来得惨烈,陛下应当能熬过去。”
云时卿沉沉地看了他一眼,问道:“可有镇痛之法?”
兰玉朗道:“没有。疼得越厉害,体内余毒就清得越干净。”
柳柒额角有豆大的冷汗滴落,他颤声安慰道:“我没事,别、别担心。”
身体并不会刻意记住疼痛,颅脑亦如是。柳柒产子已有两年,他早忘了当初那撕裂筋骨的痛楚,可是此刻清理余毒的过程又让他渐渐回想起那段生不如死的滋味,眼角不受控地溢出了泪。
这样的折磨持续了足足一个时辰,柳柒的衣衫早被冷汗浸透,鬓发也在滴水,浑身湿淋淋的,仿若刚从水底打捞出来。
然而疼痛还未彻底消散,作寒作冷的感觉猝然来袭,他本能地往云时卿怀里钻去:“晚章,冷,我好冷。”
云时卿疾速脱下他的湿衣,旋即用被褥将其裹住,对柳逢道:“生火!”
不多时,内侍官们急匆匆地端来几只炭炉放在床前,并迅速拉动小风箱,让炭火燃得更旺些。
殿内的温度骤然升高,柳柒依旧冷得上下牙直打架,可余者却早已热出了一身稠汗。
这种折磨,等同于将柳柒冬日畏寒的感觉扩大了数倍,寒意一波接一波地从四肢渗透而来,循序渐进地蔓延至五脏六腑,连周身骨头都冻得发麻发疼,浑身抖如筛糠。
偌大的清居殿此刻仿佛变成了冰窖,饶是有炭炉取暖也无济于事。
其间他听见了云时卿的声音在头顶漾开,仿佛是在质问兰玉朗,可柳柒已然冻僵,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
两个时辰过去,寒意渐散。
柳柒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忽觉喉间一紧,下一瞬,一股浓稠的苦涩自口中喷涌而出。
竟是黑血!
他接连吐了好半晌才停歇下来,只觉得肉与骨已经脱离,四肢百骸如同重新拼接而成,乏力又疼痛。
柳柒虚软地靠在云时卿的胸膛上,一切重归平静后,竟发现搂住他身体的那双手臂在剧烈颤抖,仿佛刚才经历生死苦痛的人是云时卿。
他缓缓抬头,对上了一双湿红的眼眸。
云时卿眨了眨眼,强压下心头的酸涩,正要揭开被褥替柳柒擦拭身子,余光瞥见兰玉朗走了过来,忙又将被褥拉紧,看向他道:“余毒清理干净了?”
兰玉朗来到榻前,对柳柒道:“容草民为陛下把把脉。”
柳柒从被褥里探出手,兰玉朗用两指搭上他的手腕,须臾后松开指头道:“方才那些黑血便是昆山玉碎蛊的余毒,从脉象来看,陛下的身体已经无碍,只是这解药有些消耗精气,陛下多歇息几日就能恢复过来。”
说罢又看了云时卿一眼,道,“或是让王爷为陛下补一补,明日醒来便会生龙活虎。”
兰玉朗和孟大夫离开之后,云时卿立即着人备一桶热汤伺候柳柒沐浴,待他恢复些许精力后适才开口:“柒郎受苦了。”
柳柒微笑道:“苦尽甘来。”
云时卿又问:“还疼吗?冷不冷?”
柳柒摇头道:“我没事了。”
云时卿总算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柒郎以后定会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柳柒笑道:“菩萨当初听见了你的恳求,如今已经得偿所愿,我会陪你……陪你一辈子。”
——他原想说陪着云时卿白头到老,可自己的夫君却因他而一夜白头。
云时卿凑近了去吻他:“陛下一言九鼎,日后若是纳别人为妃,便是负我。”
柳柒回应他的吻,柔声说道:“定不负君。”
解毒耗费了将近三个时辰,柳柒精疲力尽,沐浴结束便躺回床上了。
云时卿吹熄殿中的灯烛,旋即也上了床,皎月透窗而入,将他们温柔地包裹着。
片刻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