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扶霜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了,司不优刀剑双绝,不能与他再战,实乃人生一大憾事。”话毕看了柳柒一眼,继而以肉眼难以窥清的速度离去,窗台处只余一抹紫色残影,疾电也似。
云时卿顾不得去深究沐扶霜方才念叨的那个名字,扔了剑朝柳柒走去,不由分说地把他抱上床榻,用袖角替他擦净嘴角血迹,转而来到屋外,对柳逢等人道:“没有命令,谁也不许靠近此屋。”
柳逢会意,迅速遣散众人。
云时卿当即折回榻前,正替柳柒解腰封时,又一口鲜血从他嘴角溢出,沿着苍白的面颊没入耳后的发从中,数量之多,几欲将软枕染透。
云时卿一把将人捞起,甚至来不及替他揩掉脸侧与颈间的鲜血就已抽出暗屉取来脂膏,胡乱剜一坨楔了去,冰凉的油膏被热温含化,很快便融至那片温柔乡里。
柳柒此刻只余苦痛,蛊毒催出的欲念早随周身的冷汗流淌殆尽,他的腹部剧痛无比 ,连周身的骨头也如同碎裂了一般,云时卿碰他一分,他便疼痛一寸,神色涣散无神,双唇苍白如纸,就连鲜血也无法修饰着色。
云时卿一手忙碌着,一手抚上他的侧脸:“柳柒,柳柒。”
柳柒许是听见了,又像是没有听见,眸光正在一点一点地暗淡下去,脑袋枕在他的掌心里,绵软无力。
云时卿下颌绷紧,呼吸略有些凌乱。
他将柳柒抱坐在自己怀中,而后掐着他的腰缓缓按了下去。
往日总会有几分反应的人,此刻仅本能地收缩了一瞬,饶是纳入了阳气也未能让他活过来。
云时卿喉结滚了又滚,双手捧住柳柒的脸,迫使他抬头与自己对视:“柳柒,你别装,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
柳柒眼眸半阖,呼吸愈来愈弱,浑身上下皆是软绵绵的,仿佛一只失去魂魄的傀儡,再无半点生机。
屋内的邪媚香气逐渐淡化,即便制造此香的人近在咫尺,云时卿也闻不见那股味道了。
他立即叩住柳柒的脉搏,虽虚弱无力,可腹中胎儿仍在。
韩瑾秋说过,父生子生、父死子亡,既然胎儿尚存,那么柳柒定不会轻易死去。
云时卿眉梢微展,触碰过柳柒脸颊的手早已沾满了鲜血,每一根指头都被血迹染透,煞是可怖。
眼下柳柒还未恢复,整个人气若游丝,云时卿虽埋在温柔乡里,却无半分欲念,任他裹着含着,全然忘了该如何去伺候这位性情孤冷的丞相大人。
月白色的锦衣也落了血迹,犹如盛放在冰寒雪地里的红梅,凌寒独立。
云时卿下意识握住他的腰,指腹熟练地落在长有胎记的地方,即使隔了两层衣料,他也能精准无误地寻到它的痕迹。
半晌后,他再度捧住柳柒的面颊,低头吻上那双染血的唇,舌尖蛮狠地撬开紧阖的齿关,腥甜血迹立时盈满整个口腔。
云时卿运调自身内力,将真气徐徐渡进柳柒的嘴里,如此几番后,怀中人总算有了些微反应。
他与柳柒分开,自己的双唇也被鲜血染红,愈显其眉眼冷厉。
帐中渐渐浮出几许媚香,很快便将血腥气融化掉。
柳柒凝视着那人染血的嘴唇,眸光迅速恢复清明,他试图撑着床沿从云时卿怀中离开,微微动身时才发现彼此竟密不可分。
刚抬高没两寸的身子又被按回原处,突如其来的冲击教他下意识蹙紧了眉。
云时卿掐住他的腰:“大人的蛊毒还未疏解呢,这么着急想去哪儿?”
柳柒怔了一瞬适才回忆起方才的事,他被执天教教主沐扶霜那串铃铛催发了蛊毒,吞肌噬骨的苦痛历历在目。
是云时卿突然出现救了他。
柳柒收回思绪,凝眸看向眼前之人,语调有些虚弱:“你怎会在此时出现?”
云时卿道:“路过,察觉到杀气就进来了。”
柳柒目露疑色,却没再问,转而说道:“这人是执天教教主沐扶霜,他手上那串铃铛似乎可以操控蛊虫,我只听了一声便痛苦不堪,浑身犹如被利物撕裂。”
云时卿动了动:“那串铃铛叫做‘飞霜榴火’,可控百蛊,铃声响时,方圆十里的蛊虫皆有所感应。你离他近,体内蛊虫倍受影响,所以才会这般难受。”
柳柒疑惑道:“你怎会如此清楚?”
“瞎猜的。”云时卿将他推倒在床,欺身压去,“大人这个时候要做的应当是疏解蛊毒,其余之事容后再议罢。”
“等一下,你——”话音未落,柳柒猝不及防地咬紧了齿关,将到嘴的声音压在舌下,“云时卿,停……”
扣在云时卿臂膀上的手无力滑落,帐幔急促摇曳,并几声裹挟蛊香的吟哼,甚是旖艳。
云时卿的双臂撑在他的肩侧,甫一瞧去,两人俱都衣冠楚楚,丝毫不像是在行疏解之事。
尝到阳气的滋味后,柳柒腹部的痛楚逐渐减缓,一股没由来的爽利从腰际漫开,冲击着他的四肢百骸。
因欲念之故,苍白的面颊总算恢复了几分血色,甚至更为糜艳。
云时卿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动作间缓缓开口:“我没想占你便宜,只是替你续命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