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海涛涛,马夕正在侍弄着自己的功夫茶。
古有竹林七贤隐居山水,今有京大三杰坐而论道。
本期节目其实已经录制过半,泡茶既是歇脚,也到了节目内容输出的时刻。
“其实我们三个对于勇敢都是持正面的态度,都是支持的,一个本应该有的东西却拿出来讨论本身就证明有问题,这说明勇敢是稀缺的,两位师弟觉得为什么勇敢成为了一种稀缺的美德?”
许清远翘着二郎腿,用着最轻松的神态说着最严重的话,“因为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容错成本太高了。拿高考来说,这是大多数人改变命运的唯一机会,也是人生中少有的最公平的一场比赛,是一场你只要努力就真的会有回报的比赛。可是富裕的家庭却可以让自己成绩不好的小孩直接去国外留学,还是世界排名的名校。高考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唯一选择,但对于富人只是一个比较难的选择。
毕业之后呢,普通人要马上找工作,这样才可以维持自己在大城市的生活。没有毕业旅行,没有去大公司实习的丰富履历,解决生存是第一问题。战战兢兢的工作,不让自己生病,省吃俭用,也许终有一天会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然后成家死去。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很好的一生,这其中不能有丝毫差错,失业,经济危机,重病,意外,都可能让一个普通人之前所拥有的一切全部化为无用。
所以普通人很难勇敢,安稳对于他们更重要。普通人的一生就是零和游戏,抵御风险的底气太少,做错一个决定就可能全盘皆输。”
马夕没有评价,许清远说的是实话,他无力反驳,但如果让他说些什么鸡汤,比如努力生活,多学技能,乐观面对,他也不想说。
所以马夕直接分享起自己的观念,“从我自己出发,我觉得不够勇敢是我们太迷信权威,太相信经验主义,我看史书,在几千年历史中是写满了对名人的崇拜,孔孟独占两千年。我们是有知识崇拜的,很容易盲目,但却缺乏怀疑精神。当然,这可能也和我们民族的中庸文化和忍耐有关,毕竟勇敢意味着出格。”
“苏叶,你怎么看?”
“在解答为什么缺乏勇敢这个问题前,我想要给勇敢下个定义,辞典中勇敢的解释是有胆量。但勇敢并不意味着莽撞,我个人觉得勇敢应该是面对一个艰难但正确的目标时的行动。”
许清远笑道,“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定义,艰难和正确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都是一个很主观的修辞,最重要的是你的定义下,勇敢更像是某种状态,就是他是有感知的。”
“没错,明朝名臣于谦,瓦剌太师也先挟英宗逼和,他以“社稷为重,君为轻“,不许。难道于谦不知道某种程度上他的决定是逾越的吗?难道他不知道万一英宗复辟他会有被秋后算账之风险吗?他知道,他有感知的,可面对前任帝王的性命,他仍然选择不投降,这个决定很艰难,但他觉得自己是正确的,所以他就做了。
希腊神话中普罗米修斯为人类盗取火种,难道他不知道这是宙斯所不许的吗?他知道,‘盗’这个字就已经说明他知道,若是宙斯允许就是‘取’了,可他还是做了,冒着触怒宙斯的风险,去做了他认为正确的决定。
所以我们为什么会缺乏勇敢?正如许师兄所说,‘艰难’和‘正确’是两个很主观的词汇,我想如果不是很果断的去做某件事,那么必然就是艰难的,所以这个词不用讨论。那么问题就出现在‘正确’上,因为我们的未来是看不清的一团迷雾,你无法足够确定这个决定是否正确,所以很难勇敢。”
一旁的马夕咀嚼着苏叶的话,因为无法确定足够正确,所以不够勇敢。这是一种很棒的说法,许清远的原因亦或者是他的原因都更像是外在,而苏叶说的是内在。
而勇敢是一种状态,现实生活中好像真的是这样,当面临一个重大的节点时,我们其实往往是有感觉的,在临下决定那一刻,其实我们知道自己即将走的是一条什么路。当然这么说可能会有点玄,那就类比好了,就好像往往一段感情即将要走到终点的时候,感情中的双方其实是有预感的一样。
想到这里,马夕问道,“师弟,恰如你所说,因为不够确定正确,所以不够勇敢,而那个当下我们其实是知道自己是需要勇敢一把的。那么你想对处于那个当下的每个人说些什么?”
“嗯。”苏叶稍微沉吟了一下才说道,“虽然我接下来的建议很鸡汤,但确实是这样。人生看似很长但其实又很短,所以何妨一试?”
许清远点点头,随即打趣道,“师弟,听你的语气好像很有经验,可你向来一帆风顺,莫非也有什么需要你勇敢的时候?”
苏叶的表情很精彩,“师兄,这可是台本上没有的内容。”
一旁的马夕顿时不依了,“小师弟,你可以不用回答,但你不能黑啊,我们的节目可一点台本都没有,完全靠嘉宾自由发挥,这也是我们节目的卖点。”
说到这马夕努努嘴,而摄像机顺势刚好扫过混在导演组中的姜白芷,“再说你的事大家都知道,你就满足下师兄们的好奇心呗。”
人群中姜白芷大方的挥了挥手,还给苏叶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