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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边境。
正逢初春,西域一带却仍是一片冰天雪地之境,一连半个月暴雪未停,目光所及尽是荒芜。
山脉绵延,险峰陡峭,此时已进深山,稍一不慎,就有踩空跌入悬崖峭壁的可能。
顺着雪地间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向前,依稀可见一高一矮两道身影正慢慢穿梭于这高山腰腹的密林之间。
二人皆裹着厚厚的裘皮大衣,头戴风帽,保暖起见,身上还又各自披了件蓑衣。
“前面应该就是了。”
这时,一道男声夹杂着呼呼的风雪声,有些模糊地从一人口中而出,连带着呼出的白气,转瞬消失在冰天雪地间。
另一人没应,二人默契地停下脚步向前望去,目光定格在前方数里外,被好些光秃树木及乱石遮挡的一处巨石之上。
……
轰隆一声。
随着巨物倒地震耳欲聋的低响,整座山林也仿佛震颤一般,周围原本已堆积了好些白雪的矮树纷纷颤巍巍地落下大量雪水,那低频震动的响声向外绵延数里,回声久久不散。
陆承远松开方才用力推开的一道石门,因年久失修,还未立住便直接不受控制地倒塌了下去,如此一来,眼前这石庙倒也彻底在二人面前打了开来。
天已渐暗,外面微弱的光亮透入,并未起到什么作用。
陆承远掩住口鼻,待那一阵巨石落地扬起的灰尘与外头的风雪碰撞的稍缓和些,才有条不紊地从腰间的布兜中取出一个火折子,呼一声,火光在黑暗中渐起。
他身后的人趁势绕过他先行走进了石庙,没走两步便低声道:“是石像。”
那是一道略显低沉的女声。
“敏敏,到我身后来。”
陆承远一瞬屏住呼吸,小心道。
他手臂向前伸去,向周边环顾一周,借着外面微弱的光暂时将室内快速打量了一遍。
……
这是欧延与景年出发前往上京前秘密下达的任务。
向西出发,沿着楚清怀发配至西域的路线,不放过沿途经过的任何一处线索。
向西而行,本就是越来越荒凉的光景,却好巧不巧真让他们发现了蹊跷。
与去年在安临郊区发现的那座石庙一样,西行的这一路,他们竟一连又发现了两座一模一样的石庙。
早在百年前断情宫极盛之时,在中原大陆兴建的标志性庙宇,以供其信徒聚集、传递教法。
在楚清怀向西放逐的这一路上,这已是他们发现的第二座。
……
“这石庙中的东西切莫要动,此前庄主一行就是在安临的那座庙中因墨姑娘的血误触了什么机关,导致她失明了好些时日。”
陆承远温声提醒。
他一贯是独自一人执行任务,偏偏这次欧延特意安排了另一人同行。
正是当年与他父亲一同辅佐欧延父亲欧恒左右,那位如今定居于江南一带的余世峤膝下的独女余敏。
当年追随欧恒的三大得力干将中,除了归隐万佛寺的单易外,余下二人如今皆已成家立业,且儿女都到了可独立成事的年纪。他们虽相比欧延小了五六岁,但从小受父亲影响,一身本领不说,早在幼年时也都是追随于欧延左右一路走来可托付的亲信,甚至相比父辈与欧延的关系更加可靠。
余敏虽常年定居于江南,但棠钰庄在江南一带的暗网,这几年已逐渐由她接管。
当然,倘若他没猜错,欧延此行叫上她的缘故,还与她独有的一件本事脱不了干系。
余敏精通好些西域巫蛊之术。
她幼时常随父亲余世峤进出西域,机缘巧合之下,连续数年辗转于当地各大部落,也因此亲眼见识过许多当地巫师的法术,经年累月之下,也习得不少皮毛。
数月前景年身中寒蛊虫之毒,萧痕有关西域的好些医书古籍,便都是由她一本本送往棠钰庄的。
……
“这里有人来过的痕迹。”
余敏生来就有些低沉的嗓音在黑暗中传来。
陆承远顺着她的目光向前看去,微弱的火光下,石庙入口不远处石壁的墙角下,有一堆已被烧尽的木炭残灰。
余敏蹲下身用手划过炭灰,“这些人来的时间不会太久远。”
陆承远心一沉。
“这里相比上一座石庙,至少这片供祭祀的区域东西都还是完整的。”
他们二人不约而同走向正中央石像下方,在前两座石庙中,这一位置都是一片破败的废墟,这一回终于叫他们见识到了原本的真面目。
许是此处偏远,又是深山险境,倒是从当年的镇压之中得以幸免。
石像前的几口香炉内还填满了香灰,还有好些当年祭拜的香火插于其上。
……
“这石像的右手有些不一样。”
余敏的声音再次打破沉默。
与安临那座意外倒塌的石庙不同,因未触发不当的机关,此行经过的两个石庙,石像都是完好的,这也充分给了二人仔细探索这断情宫女神像的机会。
陆承远目光一动,很快锁定在石像右手的中指上。
他记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