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得萧痕医术了得,否则这一回,当真是要了她的命。
……
二人坐在院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就见外面走进来一小厮,走到面前恭声道:“姑娘,流霜阁的沈小姐来了,说是来探看姑娘的。”
景年闻言一愣,没想到自己前脚刚回来没多久,沈倾城就竟来了。
这消息也传的未免太快了些。
正巧她也想向她好好询问一番,当下便点了头,起身往前院去。
到的时候,沈倾城已在堂内坐下了,天还未完全转暖,她却穿的不多,只披了件斗篷,连平日常戴的围脖都没系。
一看到景年走进,她赶忙飞快起身,一双眼已先红了。
景年的目光先是在她背后的诗怡身上顿了下,才转到她面上。
“墨姐姐。”
沈倾城的声音也有些哑,低低的,却少了往日面对景年时的疏离感,几步上前,一双水眸含了万千情绪,想说什么,唇动了动,却又仿佛犹豫了,欲言又止:“墨姐姐……你,你可好?”
景年知道欧延已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已对她说了,笑了笑,轻轻摇头,“我已没事了,你放心。”
沈倾城听到她沙哑的嗓音,陌生的完全辨识不出原来的语调,眉尖一颤。
景年拉着她回到椅子上坐下。
侍女很快盛上茶水与糕点。
“我……对不起,都怪我,那些歹人本是冲着我来的,却不想竟让你受了这般罪……”
沈倾城刚坐下,却又复站起来,说着便要向景年行大礼致歉。
景年忙扶住她,“你这是何意?这件事哪有你的错,都是意外罢了,而且我现在不是好好地在这儿?快坐下。”
她从未想过责怪沈倾城,她本就是受害者,而且这事哪是换成是她就能解决得了的?
“庄主都与你说了?我是说……他们想绑架你的目的……”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弄清楚沈家与肃王之间的关系。
沈倾城眼眶发红,脸色不太好,“嗯,七哥已说了,那些人原是想绑架我,找寻沈府的一本账本……”
“你可知道这账本在何处?”
景年呼吸一顿。
“不知道”,沈倾城回望她,眼中是再直白不过的茫然,“父亲主掌户部,经手管理的账目数不胜数,府里的账本,户部的账本……只一句话,哪能就确知他们要的是哪一本?”
“一定是他们用尽手段却得不到的……”
景年已经想了很久,此时表现的相当冷静,“有没有可能……是什么只有沈大人自己才看得到的账本?”
沈倾城抿唇,“我不知道,七哥也这样问过我,可父亲的事,我在后宅从来不曾知晓。”
“那你可知他与肃王有什么牵连?”
景年紧接着道。
“父亲……清廉一生,最不屑结党营私的勾当,我不知朝中事,但却知道父亲的为人,他……应是除了政事外,甚少与肃王有私交才是。”
竟是这样?
既然毫无瓜葛,又怎么会招致来自肃王的灭门之祸?
……
景年没再说话,只觉自己深陷一片浓雾,完全找不到前进的方向。
好在……这些欧延已都知晓了,以他的能力,定是能将一切彻查清楚。
只是眼下,她却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了。
……
二人间沉默许久,景年还陷在思绪中发着愣,沈倾城却忽然抬了头,一双眼定定望着景年,“墨姐姐,你……应是知道的吧”
她顿了一下,似是很难启齿,直到景年因她这句话引来了注意力,才接着道,“我……心中一直仰慕着七哥。”
景年心跳空了一拍。
……
她们前一刻还在说着绑架的事,她却毫无征兆地来了这么一句。
只是看她的神情,却是极冷静的模样,眼中也不知为何忽然多了丝方才没有的韧劲。
景年立时便想到了欧延对自己表露心意那日说的话。
明明什么都没发生,却忽然紧张起来。
……
现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该怎么答,僵了一下才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这样啊……原来如此……”
沈倾城默默低下头。
景年把不准她的情绪,一时间如坐针毡。
……
“听父亲说,我出生那日,恰好欧叔一家到府中做客,不想母亲忽然发作生产,欧叔与夫人担心母亲,便在外与父亲一起陪着,一直等到了我平安出生。那时七哥也在,那年他才六岁……”
过了很久,沈倾城又开了口,她没抬头,呢喃一般,“到我四岁的时候,陛下仁厚,准我入宫与众皇子伴读。七哥自出生便被陛下认作义子,除了起居外,日常活动都在宫中,那一年……我几乎每日都能见到他……”
景年这才反应过来她是想将他们二人的故事说与自己听。
“那时候的七哥……性子远比现在开朗的多。他个子高,不到十岁,就比好些皇子、世子高了,却又比他们稳重,学堂里总有些嚣张跋扈的,七哥却从不与他们为伍,更不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