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地,打一场。
郑崇俭既然想再战一场,也是有所依靠,自古以来萧关附近皆是险要之所,作为守方凭借地利逐渐抵消贼兵犀利的枪炮,更兼有从宁夏中卫、兰州等地调来的边军,再整合溃退回来的败兵,加上发动本地的边民青壮,进攻不足,但防守应是有余。
就如同辽东一般,即使明军野战屡战屡败,但就靠着山海关、宁远和锦州等地的坚城堡垒,始终让东虏不能前进一步。
郑崇俭将平凉府和萧关附近的地形细细研究了一遍。
地势并不是很复杂,就是山多,从宝鸡北来只有一条最宽处也不足40里,长度近500里的通道,皆在两道山脉之间,而平凉府和萧关与这条通道呈现一个斜T字,而各处县堡村镇也几乎皆在这条通道走廊之中,河床与山脉之间的缓坡之上。
在这样的环境下,只要命令沿途村寨全部坚壁清野,再重赏招募敢战之兵沿途袭击粮道,只要如此那贼兵休想短时间内攻下此处,郑崇俭站在城头南望不断进城的各处收拢百姓如是想到,至于这个政策下会有多少平民家破人亡的悲剧,则完全不在他考虑之中。
而且不管郑崇俭有没有考虑这片区域的百姓,军令下达后,那一切都不由着他的想法而发展。
民众军第四军主力占领西部重镇宝鸡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也没有百姓想象中的洗城劫掠,而是仅仅留下少量部队,直接穿过了这座城市,直接冲着平凉府而来。
最先迎接第四军兵锋的也仅仅是沿路一群群凭借机灵散乱至此的溃兵而已。
距离宝鸡北方百里不到的陇县,忽听得集市上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哭喊之声,只见大批衣着褴褛的军士从城门口冲了出来,人人都是丢了兵器没了甲胄,到处乱窜从小贩街铺胡乱弄些吃食,正当被薅羊毛的小贩商家恐慌之际,忽闻乱军中一人高声呼喝,说贼兵已至,快走,一窝蜂的乱兵们又四散奔逃。
到了近中午时分,民众军还未至,可陇县中已经闹得厉害,只不过是虚惊一场,县令也行动起来了,带着衙役等人非要以死守国土,拦下些许溃兵守城,又号召大户出钱出粮出人,召集民壮上城协防。
“大哥,咱们还跑吗?”
“跑,肯定跑,这些人没见过贼人的厉害,等见识了,也得跑。”
“啥时候跑?”
桑梁摸了摸鼻子接着道:“咱们逃的太急,长枪火铳都扔了,等县令发下兵器,咱们再跑,到时候听俺招呼。”
周围几十人纷纷称喏,果然未等多时,因为县令看桑梁等人表现的倒也听话,率先被发了兵刃,还让他管理其他退下来的溃兵,并许诺等打退贼兵,必然保举他做个百户。
桑梁表面感激涕零,内则将县令骂了个透彻,“龟孙能有个屁能耐保举百户。”
领了些吃食,分给众人,正吃喝着犒劳的羊肉面饼,时刻注意远处动静的桑梁,忽然指向了南方,大声叫道:“听,贼人的火铳声!”
从远处望去,只见在陇县南门山棱后面,有一股黑烟直冲云霄,而且还能听到极为清脆的枪声,这种枪声是民众军元年步枪特有的,与大明军中所有火铳声皆不相同。
一群人顿时一片哗然,七嘴八舌的,脸上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在半个月之前,这些人还能被称之为边军精锐,与此时常见的那种凑数的卫所兵完全不同,因为边地苦寒,又有鞑子骚扰,每个人都多少会沾些血,说是老兵也不为过。
但这次是真的败的怕了,完全丧失了作战的勇气,所以才出现这样诡异的一幕。
没过多久,县令领着一群衙役丁壮急匆匆地赶了来,鼓动着那微弱的士气,倒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们听到悬赏的杀一贼赏银五两的承诺兴趣盎然。
可桑梁等溃兵可是吃过见过的主,纷纷鼓噪道:“去你大爷的!”
“弟兄们,别送死了,杜总兵几万大军都给贼军一勺烩了,咱们这几个人能顶个屁用?”
“跑吧,败了,败了。”
还未见着民众军,这群溃兵就纷纷往北门涌去,那县令急了,大声呵斥,却不听使唤,便把手下人都叫了下去,手持刀枪棍棒,劈头盖脸地要执行军法,可他只有十几个人,怎么可能顶得住这群如狼似虎的老兵,溃兵也是老兵,见过血的和常人哪会一样?
“要咱们弟兄们去送死,老子先让你们去死!”桑梁对着身边溃兵们喊道,“总兵都死球了,西安都没了,咱们还怕个啥?干死他们!抢他娘的!”
这一番话,彻底点燃了所有溃兵的邪火,原本还有些畏惧军纪的兵丁,此时已经被“抢他娘的”冲昏了头脑,与拦路的衙役打在一处,这些衙役哪里是对手,纷纷毙命。
其他衙役一看情况不妙,连忙转身就跑,连那县令都不管了,纷纷逃命去了。
见了血失去制约的溃兵们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宰了县令,沿街疯抢一番,这些兵也就开拔的时候发一些银子,之前的欠饷已有半年未发,实在穷的很,这抢劫县城富户可比上战场送死强的太多了,反正民众军就要攻来了,他们一杀一抢,发一笔财,事后也难以追究。
此时陇县南门城外的第四军四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