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长空、一碧如洗。
一艘银白仙舟敏捷地穿梭在崇山峻岭、白云飞瀑之间。
仙舟体型不大,整体呈现流线型,速度极快、破空而行,其上又附有隐匿气息的阵法。勿论凡人,哪怕是山中野修也不得发现这艘仙舟的身影。
而在仙舟不大的船舱之内,布置简约雅致,占据最大空间的便是一座莲台,莲台之上又躺着一位尚在沉睡的黑袍少年。
黑袍少年的身边,则蹲着一位头戴玉兔面具的少女,白发白裙,就连些微露出的肌肤也白皙的晶莹。她面上唯一露出的就是一双蓝色水晶般的眸子,此时正好奇地在游苏脸上打量,宛如在看一只什么乖巧的动物,这也让她一身出尘于世的气质多了些纯真的人味儿。
从昨夜将游苏运上仙舟为止,望舒仙子便一直这样看着游苏,好似怎么也看不厌一般。她从小便在莲花峰长大,因为玄霄宗单独为她立下的规矩极少接触外人,连同性朋友都没有一个,更别提这样仔细地端详一个异性少年。
她眨了眨眼,嘴里小声地喃了喃:“师弟……”
声音极轻,游苏却也巧合地睫毛颤动,醒了过来。望舒仙子也不避开,继续蹲在游苏的旁边。
游苏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张口呼喊着姬灵若的名字,却久久无人回应。
昨夜他与师妹月下谈天、情意浓浓,本信誓旦旦地要一直看着师妹直到分别的时辰,却不曾想在闻到一股异常的幽香后就莫名其妙昏睡了过去。
没有得到回应的游苏有些慌乱,眼中模糊的视线里只有一個近在咫尺的白色人影,却并非姬灵若。
意识到什么的游苏闪过身子坐了起来,他认出了这是跟着师娘一起出现的那面具仙子,遂问道:
“仙子……这是在哪儿?”
“这是云莲舟的船舱。”
“云莲舟?”
“云莲舟是师尊的法器,我们正坐着它回玄霄宗。”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午时。”
船舱的窗户上,雪白纱幔随风拂动,初秋的日光照了进来,依然有些炙热。游苏情绪有些低落,恨自己都没能好好与师妹做个道别,仔细想来,那股奇异幽香恐怕也是师妹的把戏,为的就是不想亲历那种清醒时分别的哀伤。
游苏暗暗叹了一口气,只觉这样也好,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修仙路漫漫,终有再见之时。
叹气之后他又深呼了一口气,将内心的遗憾藏了起来,开始散发神识仔细地观察起了周围,并思考起了如今的处境。
他应该是陷入沉睡之后被师娘寻到,此时应该是在被来历非凡的师娘带着赶往玄霄宗的路上。
“我的师娘,可是仙子的师尊?”游苏迟疑地问道。
“嗯。”望舒仙子点了点头。
“那我师娘去哪儿了?”
船舱之中虽然尽是师娘身上那股莲花般的清香,但却不见师娘的身影。
“师尊在舱外甲板上打坐,她看你沉睡,便将自己用的莲台给你用了。”
闻言游苏有些错愕,这句话的确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他连忙起身离开莲台,讶然道:
“那怎么行?”
他说着就欲出舱将师娘寻回来,望舒仙子却一剑拦住了游苏的去路:
“师尊说过不可随便打扰她,她让我看着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你便不能随意出去。”
“行吧。”
游苏不想与师娘的弟子发生冲突,也不想违背师娘意思去叨扰她,遂只好退了回来。游苏环顾四周,哪能再好意思坐回莲台之上,正准备寻一空地坐下,望舒仙子又道:
“师尊让你坐在莲台上,你就该坐在莲台上。”
游苏剑眉微挑,这面具仙子的语气不容置疑,仿佛将师娘的命令奉为圭臬。他不得已心中腹诽,师娘的弟子对她也太言听计从了些。
他也只得坐回莲台,一时间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奇特的是哪怕是与这陌生的面具仙子俱都陷入了沉默,游苏也丝毫没有觉得尴尬,反而觉得十分自然。
感受着对方的视线一直在自己身上游离,游苏还是忍耐不住问道:
“我叫游苏,敢问仙子名讳?”
“望舒。”
游苏一直以来都是井底之蛙,并不知晓望舒仙子的大名,只是好奇对方怎么没有姓氏。本着要跟师娘的弟子打好关系的理念,遂抱拳恭敬道:
“原来是望舒仙子,久仰久仰。”
“你是我的师弟,你不该叫我望舒仙子,该叫我师姐。”望舒仙子郑重其事地替游苏纠正着错误。
游苏仔细想想,自己是师尊的弟子,对方是师娘的弟子,虽不算同门,喊声师姐倒也并无不妥,只是对方也不过少女模样,凭什么就一定是师姐不是师妹?
“仙子难不成比我大?”
“我今年四十九岁。”
望舒仙子语气平淡,游苏却还是为之一惊,虽说修行之人驻颜有术,但真的将对方的年龄与容貌结合起来还真是有些不可思议的感觉。
修仙之人年岁虽长,却也没到动辄千年的地步,游苏记得师尊与他说过,哪怕是最精悍的洞虚尊者,一生年华也不会破开五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