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穗苗有那么一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这种话,完全不像是能从叶扬书口中说出的。 在此之前,她以为叶扬书只是一个——聪明的、有自尊心的优等生。 或者说,一个优秀的学长。 现在的叶扬书被太阳晒出了汗,不再是干巴巴、完美无瑕的一个符号,一个代词,他如此活生生地站在了李穗苗面前,以一个好像伸手就能触到的姿态。 李穗苗说:“什么?” “你好像总是反应慢一拍,”叶扬书看起来像是要笑一下,可惜失败了,只有淡淡的、淡淡的痕迹,“是我说得太复杂了?还是超出了你的意料?” 李穗苗说:“我不理解你的意思。” “别学siri说话,”叶扬书说,“我的意思很简单,你喜欢祁复礼,对吧?” 李穗苗:“啊!” “我不太会拐歪抹角地说话,”叶扬书简洁地开口,“你是不是需要我帮你创造机会?” 李穗苗说:“没有,没有。” 微微有些结巴,然而这种慌乱的否认,就像语文书中讲的“双重否定”。 双重否定表示肯定。 这是另一种形式的确定。 叶扬书说:“没关系。” 他终于成功地露出笑容,是很浅、很淡的一个笑:“我知道了。” 谈话到此为止,祁复礼已经打完电话,往这边走。他没有对两人解释那个电话的来由和原因,只笑着让叶扬书去主驾驶座,和他换一换。 叶扬书没拒绝。 回去的时间这样久,李穗苗不得不找一些话题尝试扑灭车内的安静。她隐约有些不安,一种好似被叶扬书洞察心理的不安——在此之前,她以为自己将那份经年的心事藏得极为妥帖。 现在看来,似乎并不如此。 她问:“阿姨身体好些了吗?” 叶扬书低低地应一声。 李穗苗说:“十一假期后就没有长假了吧。” 叶扬书说好像是。 啊。 鞋子里的脚趾发热,手指反复摩挲衣服的纹理,李穗苗尝试找更多的、更多的、可以达成目的的东西—— 她能够感觉到祁复礼侧脸,看了她一眼。 他还是那副模样,懒懒散散的,只有刚才开车的时刻才会认真一些。 在大部分情况下(指不涉及公事的时刻),祁复礼给人的感觉就是随意。 这时的李穗苗还不知道,这种东西会被称为“松弛感”。 “元旦假期,你想回家?”祁复礼温和地问,“还是有其他打算?想约你叶学长一块儿出去玩?” 李穗苗犹豫两秒,说:“我应该不回家。” 祁复礼意味深长地喔一声,微微侧脸,车玻璃窗贴着防晒的膜,太阳照不进,他仍旧穿着长袖,笑吟吟:“老叶,你元旦回家吗?” “早着呢,”叶扬书说,“看情况。” 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 三个人都没问,祁复礼伸了懒腰,偏脸,那双桃花眼专注地望着李穗苗:“我应该回去,想回家就告诉我。” 李穗苗小心翼翼地说“谢谢学长”。 回去的路程没有那么急迫,三个人在服务区一块儿吃了午饭——李穗苗是从家带的泡面,还有妈妈给她做的香喷喷鸡蛋饼,也分给两个学长。她不是小气的人,郑歌春也不是,只知道女儿和同学一块儿返校,就多摊了些,好让女儿能够进行“鸡蛋饼社交”。 祁复礼和叶扬书双手空空,只带了钱包,一人去买炸鸡汉堡和可乐,另一个人去买水果矿泉水,坐在用餐区的桌子前,简单围一围,开吃。 祁复礼健谈,连连夸赞郑歌春的好手艺。 叶扬书淡淡附和,说,阿姨做的水饺也很棒。 祁复礼不经意地看他一眼,收敛了笑容,视线仍旧在低头吃饭的李穗苗身上,轻声问:“找到隔壁的那个偷窥狂了吗?” 李穗苗吞下口中咬着的汉堡,摇头。 叶扬书一顿:“什么偷窥狂?” “……我家隔壁的房子,”李穗苗解释,“想起来了吗?你提醒我了,那里挂着镜子。” 祁复礼抬眼,看叶扬书一眼。 叶扬书点头:“真是有人在偷窥?” “……不确定,”李穗苗摇头,随后又感激地看向祁复礼,“幸好有祁学长帮忙,我才知道原来隔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