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重新问一遍,录音取证。警察找上我和我的妈妈 也是迟早的事情,不是这周,就是下周。 如果审理人是小麦穗的父亲,我想,以对方的行事风格,大约会亲自坐车过来。 小麦穗就遗传了他这份认真。 一想到小麦穗想要努力走好正步、却仍旧同手同脚的模样,我有些想笑。 但当看到她躺在病床上,手背因为看护不当而鼓起一个小青包的时刻,我又怜惜到想,那伤口还不如长在我自己身上。 生病了的她病恹恹的,没什么精力,在群里更是少说话,到了临睡前,才弱弱地问了一句,现在生病了,学校里统一买的医疗保险能用吗? ——肯定不能。 我想,她生活肯定又拮据了。 她父母都是正直的好人,正直到没有任何挣“外快”的途径,连小麦穗也如此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我能猜到她必然会为中午打车回学校的钱心痛,有些懊恼没请小黎开车接她回学校。 往后的军训,小麦穗都没有再参加。她没有一味儿地躺在宿舍里偷懒,我知道她每天六点钟准时去食堂吃早餐,一杯粥,一个包子,或者一杯豆浆,一份油条,一份小咸菜,六点半去图书馆,泡一上午,中午吃过午饭、午睡后,继续在图书馆泡到闭馆。 她这几天几乎不吃晚餐。 三次“偶遇”她,她都在埋头学英语,或者读书。 什么类型的都用,她看起来像是想拼命地多学一些东西。 她每次见我,都有种让我无法描述的表情。 像是惊喜,又像是惧怕。 关心则乱。 我无法通过微表情来推理心上人的想法。 爱会蒙蔽我的思维,让我变得感性。 第四次偶遇结束后,傍晚黄昏时刻,我离开图书馆,夕阳西下,我一眼看到熟悉的身影。 夏天的末尾,他里面穿着上次见面时一模一样的黑衬衫,外面套了件松垮的夹克,闷热的天气,我看到他被晒黑的额头上满是汗水。 他笔直地站着,背着一个老旧的黑色双肩包,肩带有缝合过的痕迹,格格不入地站在图书馆前。 我主动走过去,表现出惊讶的模样——是那种普通人走在城市路上看到一只梅花鹿的惊讶。 “李警官?您怎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