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翻飞,忖度片刻,她道:“婆婆,他是我师父,武功很厉害的那个师父。”
她在暗示他们,谢扶光很厉害,比她厉害得多,他们打不过他。不要动手,不要自寻死路。
桃花婆婆愕然,“是你师父?那你们……”
师徒之间,怎能如此亲密地拥抱,如此逾矩,如此违逆伦理纲常!
沈秀道:“也不算是师父,他是我朋友,就是教了我一些武功。”
听到这个解释,桃花婆婆脸色稍霁。
沈秀拉住谢扶光的胳膊,“跟我来。”
她拉着谢扶光,往家里走。谢扶光也乖乖任她拉着走,一双漂亮的眸子一直定在她身上,一错不错。
进了屋里,谢扶光扫视屋内,“这几年一直在这里?”
“嗯。”她问,“怎么找到这里的?”
却原来,三年多前沈秀消失后,谢扶光他们并不信她真的已投河自尽。他们将她住的屋子掘地三尺,竟发现她屋里竟有一条地下密道。
沿着地下密道走出去,方圆几百里寻遍,整个东陵,西域,就连赫兰都寻遍,仍然寻不见她。
随着时间一日一日过去,久寻沈秀不得,杨氏与沈有财都开始相信沈秀的确已经投河自尽了的时候,谢扶光,魏朝清等人仍不放弃,继续寻她。
这一日,谢扶光在燕州郊外发现了一条十分隐蔽的暗洞,他沿着游进暗洞里,一路游出来,便发现了这片与外隔绝的村庄。
沈秀气闷。桃花源怎么就让谢扶光给找着了。方才见到他的第一眼,一把锤子就捶在了她身上,重重一击,仿佛要开始把她平静安宁的生活彻底毁坏。
她郁闷到反而情绪平和起来,“我之前投了河,没想到顺着河流飘到了这里。我想着这大抵是上天不愿让我死,又实在无颜见你们,再加上喜欢这里,便就在这里待下了。”
撒谎,又在撒谎,穿越过来这么久,她已经数不清自己撒过多少谎。老天没给她向好的余地,她只能两害取其轻。几乎每一次撒谎都是为了让自己好过,让自己活命,每回都是自己委屈,妥协,憋屈。
她感到厌倦,疲惫。
她不想再撒谎,不想再应付所有人,不想再委屈自己。她不想再过三年前那样日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日子。
可是谢扶光找到她了。她大抵又要过三年前那样的日子。
谢扶光:“你喜欢这里?”
沈秀淡淡道:“喜欢,我很喜欢住在这里。”
“为何喜欢这里?”
“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小桥流水,迭翠柳红……”沈秀心里烦闷,望着窗外,自言自语般。
“对了,要杀我的那人,找到没有?”
“尚未。”
三年了都没找到?沈秀蹙起眉尖。
桃花婆婆端着两碗茶进屋,“秀秀,让你师父喝碗热茶。”
桃花婆婆把茶放下后,靠在沈秀边上,手挨着沈秀的肩膀。
谢扶光的目光落在桃花婆婆的手上。
发现谢扶光在看桃花婆婆的手,沈秀抿唇。她清楚地明白谢扶光为何会看桃花婆婆的手。因为桃花婆婆的手放在她身上。他嫉妒心病态,或许想砍掉桃花婆婆这双手,直接杀了桃花婆婆也不一定。
因担心谢扶光对桃花婆婆动手,沈秀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婆婆,我有话与他说,你先出去一下。”
桃花婆婆应声离屋。见她出去了,沈秀松气。随之,熟悉的厌倦与疲惫感如海浪拍到她身上,将她拍打得七零八碎。
成日担心自己命,还要担心别人的命,循环往复,她又要开始这样憋屈的日子了?
若谢扶光没找到她,她可以不用再过这样的日子的。她可以像这三年一样,日子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安宁平静,舒适惬意。
可谢扶光偏偏找到了她。她又要卷入从前那样让她不得安宁的日子。
“不是有话与我说?”谢扶光的声音打破沈秀的冥想。她迟钝而缓慢地转头,就像是没上发条的木偶人。
与谢扶光对视上,她想,若是他没找到她该多好。
这一刻,她对谢扶光的怨恨,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切割着她的血肉与灵魂,疼痛让她牙根直发麻。
“秀秀?”见她仍然不言语,谢扶光扬眉。
她久久凝视他,眸色愈来愈漆黑幽深。她想,她必须得做好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