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时酒睫毛颤了颤,并没有挣脱对方的手。
从小到大的经历让苏时酒养成独立自主的冷静性格,使他在经历一些重大变故,以及紧张场合时,反而能更冷静地处理一切。
比如此刻。
苏时酒清冷的脸庞上只余平静,与手指扣在扶手上,周身散发出躁郁气息,几乎坐不住的顾殊钧截然不同。
他维持着被掐住的姿态,出声解释:“我知道东南亚那边很危险,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周明祈很可能趁机对我不利,如果此次出行出了什么问题,我也许……但如果不去,我或许会遗漏一些重要信息,导致我想亲手送进去的罪犯逍遥法外,也致使更多我看见的,看不见的人受到伤害。”
“我会经常因为这一次选择,为我失去了当初入行的初心而感到后悔,更会对我的信仰产生怀疑……”
苏时酒拉住顾殊钧的手,与对方十指交握,他始终低垂着眼睫,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他瞳孔中的所有情绪,他轻轻说,“可是,顾殊钧,如果我们没有结婚,我根本不会有后悔这一选项。”
顾殊钧一愣。
他隐约猜到苏时酒接下来要说的话,喉结上下滚了滚。
“但是我结婚了,有了你,我喜欢你,也喜欢和你在一起的生活,是你教会我,让我知道我其实很重要……所以我有了顾虑,甚至在考虑如果我不去,我会怎么样——”
苏时酒漂亮的琥珀色眼眸看向顾殊钧鼻翼上那颗浅色的小痣,他抬手轻轻碰了碰,“但我想当雄鹰。”
顾殊钧呼吸一窒。
“顾殊钧。”
“……我想当雄鹰。就像你在你的领域里发光发热一样,我也想在我的领域里尽我的全力,看看自己能走到哪一步。”
说到这里时,苏时酒唇角勾起,眼睛都在发光,像是透过顾殊钧的脸,看到未来美好的一切。
他抿了下唇,才说出接下来的内容:“所以……我很担心你。我知道,你一直很缺乏安全感,有时候情绪不对还要吃药,我担心你在知道我的选择后,会觉得我是因为不够重视你,不够爱你,而受到伤害。”
他眼眶湿润,漂亮的眼眸染上水汽,又不想让顾殊钧看到,便干脆将头靠在顾殊钧的肩头,“顾殊钧,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最重要的爱人,也是我最深切的牵挂……所以我想,如果你坚持,觉得你实在无法承受我去东南亚后有一丁点可能出事的后果,非常坚定地让我不要去,那我会听你的。”
顾殊钧:“……”
顾殊钧:“…………”
顾殊钧久久没有回应。
过了会,他抬手落在苏时酒的后脑上,轻轻抚了抚,哑声道:“苏时酒,你将这种问题抛给我,是在作弊。”
苏时酒眨眨眼:“确实。”
连苏时酒自己,都觉得说出那番话的他很卑鄙。
说是给了顾殊钧选择的空间,但实则是在绑架对方……
苏时酒难得因为自己的人品不好而感到有些羞愧脸红。
面前,顾殊钧从鼻腔中哼出一声,却听不出生气的情绪,他眼眸深沉,好似真的被安抚下来,感叹道:“酒酒,你真的很会哄人。”
苏时酒呼吸有些乱。
他在顾殊钧的唇边亲了下,小声说:“我只哄你。”
顾殊钧:“……”
顾殊钧偏过头。
原本落在唇边的吻换了位置。
两人谁也没主动深入这个吻,只迷蒙着双眼,一下又一下凑近对方,用柔软的唇互相轻轻研磨着。
呼吸交融在一起,眼神也几乎要溺毙。
“酒酒。”
终于,过去不知道多久,顾殊钧低声说,“去吧。去做所有你想做的事情。”
他五指张开,梳着苏时酒之前被刘青锋压塌下去的柔软发丝。
没关系的。
顾殊钧心想,真正的爱情,虽然应该在做每一个决定的时候,都要慎重,要对整个家庭负起责任,但顾殊钧的身份地位,让他和苏时酒,可以不用像龚信和妻子那般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他该给苏时酒足够的信任,信苏时酒可以化险为夷,也该织起自己的大网,尽力将苏时酒笼罩在自己的安全区内,让苏时酒不会有龚信那般的结局——
所以。
如果苏时酒想当雄鹰,他不应折断对方的翅膀,他该是那一缕托起苏时酒的身躯,让对方飞得更高更远的风。
*
两人开诚布公谈完,已经临近三点半。
顾殊钧在得知飞机起飞时间是今晚七点,索性推了下午所有的行程,先陪苏时酒回家收拾东西。
“……我还以为你会特别生气。”
车上,苏时酒正在给景谭发消息。
——虽说顾殊钧在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确实呈现出暴怒的姿态,但他手劲并没有很大,有那么一瞬间,让苏时酒回想起当初两人新婚,他在帝水会所里卧底当陪酒,被顾殊钧“捉奸”的场面……
想想都是好早之前的事了。
苏时酒眼眸柔和,忍不住笑了下。
身侧,顾殊钧语气淡淡,暗藏不悦:“我哪有空生气。”
从苏时酒将一切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