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伊芙丝出来的。”
刘文让坐在苏时酒对面。
经过这么一遭,他酒已经醒了大半,此时陷入回忆,神色明显与之前不同,带着点紧张,坐姿也更拘谨。
他双腿并拢,双手置于腿上,有些神经质地缓慢揉搓着衣服布料:“等我醒来时,是在一个仓库,是个货仓,不过里面的货物不算多,看起来很空旷,当时里面一个员工都没有。”
仓库?
苏时酒蹙眉。
当初在伊芙丝亲眼看到记者被注射毒品后,苏时酒找了一家公用电话报过警,只可惜,从刘文让此时的话来看,那个行为并没能帮到他。
这让苏时酒不禁想到,之前在那家烤鸭店也是如此。
——他和龚信亲眼看到吸毒人员进入大楼后报警,然而,里面的宋明宇等人却显然提前接到消息,匆匆从烤鸭店后面的楼里出来,当场逃之夭夭。
苏时酒心中微冷。
看来,“扫黑除恶”这个词,总是会关联“反腐惩贪”,也不是没有道理。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那些的时候。
苏时酒伸手,给对方倒了杯茶:“还记得那个仓库在哪吗?”
刘文让看到递过来的茶杯一愣。
——苏时酒也太自来熟了吧?
搞得倒像是这里是苏时酒的家,而刘文让才是那个来做客的人一样。
他抿了下唇,接过茶杯,低声回:“记得,在郊区。”
几乎刘文让刚说完,便见面前又紧跟着递过来一部手机,屏幕上,赫然显示的是江城的地图。
刘文让:“?”
这速度也太快了吧?太熟练了。
他狐疑看苏时酒一眼,在上面指了指。
“西郊那边有个化工厂,也是周家的产业,主要生产烧碱,聚氯乙烯之类的,距离江城有段距离。”
“我当时脑子蒙蒙的,身体很不舒服,刚一出仓库,就被门口一群正在打牌的人按着打了一顿。”
“那群人身上穿着化工厂的工作服,肯定是那里面的工作人员。”
“他们把我软禁在仓库里,并威胁我不能把之前的事说出去,否则那个叫宋经理的,就不会只简单给我注射毒品这么简单,甚至会牵连我我的妻子和女儿。”说到这里,刘文让的脸上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之后过去大概五六天,有一天凌晨,他们终于把我带出去,找了个偏僻的地方,随便扔到了大街上。”
刘文让抹了把脸。
虽然刘文让在讲述这一切的时候,用的语言非常简洁,但苏时酒却仿若看到那几天里,每每都在痛苦挣扎的男人。
他的手指下意识抠了抠沙发。
之后,刘文让又简单讲了讲在戒毒所内发生的事。
“不过你放心,我绝对没有提到任何相关,只说是被下药!具体不知道是谁!我真的不会说出去,希望你能信我。”
苏时酒“嗯”了声:“我信。”
他低垂着眼睫,手机界面上是化工厂的资料。
他大致扫了眼上面的资料。
这家化工厂……
苏时酒之前倒是听说过,年初的时候,还评了“江城先进集体”的荣誉称号,被誉为行业标杆。
据说那个化工厂占地面积很大,员工有将近两千人,也算是在一定程度上解决了江城的就业问题,因为市里一直很重视。
“关于化工厂,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细节吗?”苏时酒问。
刘文让迟疑道:“……没了。我一直被关在那个仓库里,门口一直有看门的打手看着我,后来几天又被强行注射过两次毒品,所以精神状态不太好,心中又害怕,只想回到安全的地方,所以没敢乱动。”
听刘文让说的愈多,苏时酒胸口呼吸愈沉闷。
可想而知,刘文让在那段时间究竟度过了什么非人的日子。
他轻声说:“我知道了。那些人,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刘文让却只是苦笑。
之后,苏时酒又问了一些问题,刘文让一一回答。
临走前,苏时酒要过刘文让的手机,他微抿着唇,把自己工资卡里的钱,全都扫码转给了刘文让。
刘文让看着手机里多出来的三万二,一脸茫然:“你这是……”
“我当时……在场。”
苏时酒把手机收起来,认真地与刘文让对视,“那时候没能帮到你,我很抱歉。目前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对不起。”
刘文让却没吭声。
在他看来,苏时酒完全不用说这些。
——换位思考,如果是他,在当时的那种情境下,也不会对苏时酒出手相救,毕竟当时实在是太危险了。
冤有头,债有主。
刘文让恨只恨当时动手的那群法外狂徒。
不过……
他神色复杂,目光打量着苏时酒:“你真是周家大老板派来的?”
*
苏时酒从小巷里出来时,在马路上来回踱步的程拓猛然松一口气。
他冲上前:“你进去的时间也太长了,吓死我了。”
苏时酒低声道:“先回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