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其实也挺不好意思的,不管怎么说人老张现在的政治地位比他高得多,按前世说法都国副级了。
而他这个总管,也就是个部正。
下级见到上级不行礼,是没有礼貌。
于公于私也都说不过去。
奈何王五自尊心作祟,那膝盖怎么也不愿向老张屈下去。
虽然明知这会求封王爵是自绝于吴周集团,可眼瞅着比自己落后许多的老张跟坐火箭似的升了上来,王五心里也挺不是滋味。
正所谓今日不求封王,明日岂能染指天子宝座!
可形势迫使他不敢跟老张一样放肆,毕竟,他需要瓜分吴三桂死后的遗产。
老东西的遗产相当丰厚,丰厚到孙子吴世璠都能吃上两三年。
千里之外的朝鲜君臣在听说吴三桂死了,也不认为清廷能赢得了这场战争。
由此可见吴三桂的政治遗产有多丰厚。
如此,注定王五只能一门心思往吴周集团内部钻营,而不是试图独立于该集团之外。
“对了,我以后见着你是不是都得管你叫王爷?”
出于礼貌,落座时王五特意问了下。
老张怔了一下,轻咳一声道:“有外人在场你管我叫声王爷,没外人在场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你我又不是外人嘛。”
“噢,那行,我还以为你老张当了王爷就不认我了呢。”
王五放下心来,他就知道老张不会跟他见外。
说起来,他还是带领老张走上革命道路的引路人。
没他,能有伱老张的今天?
“哼。”
老张脸色讪讪,不是很情愿的默认了“老张”这一称呼。
“据我所知大元帅那边对你定北王可是寄予厚望,你可不能叫大元帅失望,待大军渡江北上直取燕京,你老张就再也不怕被人骂作汉奸了,将来老了说不定还能配享太庙,这是多少当官的想都想不来的好事,你可要珍惜,千万不能犯糊涂”
王五“敲打”了下老张,因为不排除清廷在知道张长庚投敌后也派人来策反。
说话间王五不断打量老张身上那身崭新的郡王袍服。
这套郡王袍服是前几天吴三桂派人送来武昌的。
一同送来的还有新铸的定北王印及相应的配套铁券。
就是这身郡王服给王五的感觉有点不伦不类。
帽子是明朝的,衣服看着有点像宋朝的。
像个拼盘。
结合老丈人弄的什么六曹、总管的官制,王五也就释然。
草创阶段,礼仪这一块的确不是重点。
重要的是谁手里有枪杆子。
按道理老丈人也应该给他送一套新官服,不知是礼曹工作疏忽,还是裁缝紧张,王五这总管都当一個月了,官服官印也没送过来。
搞的他现在穿的还是明朝总兵服。
而且这个总管到底算是文官还是算是武官,他也不知道。
老张这边听不下去了。
搁谁都受不了一个小年轻在自己面前老气横秋的样子。
于是从桌上取了一杆新烟袋递给王五强行打断对方:“抽两口?”
“这玩意我不爱抽。”
王五随手将烟袋搁到一边。
“那喝茶吧。”
老张亲自给王五倒了一碗茶,一看茶水颜色就知道是上等的铁观音。
回座之后,老张给自个点了一锅烟丝。
“大元帅后天就到武昌,届时我与马宝将军亲自出城相迎,城中也组织了十万军民欢迎大元帅入城对了,你这驸马爷既然来了也当一同去迎,丑女婿总要见岳父嘛,何况你也是兴明讨虏的功臣”
老张想跟王五说一下入城式的细节好让王五配合,争取在吴三桂那里留下好印象。
不想却被王五打断,好奇的问他一句:“说真的,你半个月前还是满鞑子的鹰犬走狗,半个月后却成了兴明讨虏的定北王,这突然从大汉奸变成大英雄,你老张就这么坦然,老脸一点不红?”
“你娘的,你到底是来恭喜我的,还是来讥讽我的!”
饶是老张脾气再好,也叫这话气的“嗖”的一下站了起来,就在其要发飙时,却被王五接下来的一句给愣在了当场。
“朱三太子是个幌子,我已经确认吴三桂手中没这人,对此你心中要有数。”
这次渡江来武昌王五的目的是游说张长庚、马宝等人同他一起劝说吴三桂拥立韩王,确保抗清联盟不会因为吴三桂的自立破裂,因此朱三太子查无此人的事实必须要告诉张长庚。
视线中,老张先是发了会愣继而冷笑一声道:“我就知道吴三桂个老王八手里压根没怀宗后人,喏,叫我说着了吧妈拉个巴子的,他吴三桂手里真有怀宗后人,我张长庚把脑袋割下来给他当球踢!什么忍辱负重,刺股为记,寄命托孤,宗社是赖,未敢轻举,养晦待时,全他娘的哄骗三岁小孩的!”
老张的激烈反应在王五意料之中,当下试探性问道:“既然你也知道我那老丈人说的都是假的,那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
老张眉头瞬间锁起,起身在屋中负手踱来踱去,看着好像正在做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