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府?”
汪士荣的提议让王五有些疑惑,不知何意。
“所谓南北府其实就是仿西营的东西府。”
汪士荣说当年张献忠攻破成都后封义子孙可望为平东将军监十九营,义子李定国为安西将军监十六营,又命孙可望与李定国俱称“千岁”。
并于原明朝蜀王府建东西二王府,由孙可望居东府,李定国居西府,故而西营又呼孙可望为东府老爷,李定国为西府老爷。
这个建制有效理清了张献忠麾下四义子主次关系,并给予四义子独当一面机会,不致于义子之间相互“内耗”。
“据闻张献忠自成都北上抗清,命人将幼子扑杀,对孙可望说他张献忠也是一英雄人物,这番出川抗清可能凶多吉少,因此当不令幼子为人所擒辱了他一世威名并召麾下众将当众言称其若战死可望即为世子,有此遗言在,可望又为东府,此后西营便奉其为主。”
言罢,汪士荣难得赞了一句,“要说这个孙可望也是个英雄人物,当年在衡阳战没的敬谨亲王尼堪称其为一堵墙,意可望若在军中则其部任凭清军冲杀都坚立不动
西营但有可望在,便如有定海之针不动摇,前方将士更是不必愁钱粮用度,后方亦不必担心苛捐杂税。而那李定国则是西营有名万人敌,骁勇善战,二府联合,每战必胜,若非为永历君臣挑拨内讧,恐怕”
说到这,汪士荣竟是连叹数声,一脸惋惜之状。
王五知其缘由,也是跟着摇头。
事实上没了孙可望主持大局,晋王便同走了下坡路似的,昏招迭出,过去每战必胜,此后则是每战必败。
“在下以为当下荆襄形势,”
汪士荣突然话锋一转,认为就当下荆襄明军态势而言确有必要分府而立。
因为无论是文官系统还是军队系统,事实上已经形成两個派系。
将两个派系连接在一起的则是自封总统大将军,实则记名湖广总兵的王五。
作为属员,与高层意见相左又不能同室操戈情况下,设立南北两府各自经营其实也是势在必行。
“襄阳这边为北府,荆州那边为南府。北府以临国公李来亨为主,南府则以额驸为主。南北两府各安其事,彼此呼应。”
汪士荣提醒王五,二十多年来明朝各派系败亡根本原因并非清军有多么能打,而是明军自身派系内耗太严重。
就是忠贞营这边当年也有过内耗,甚至李过、高一功差点绑了永历朱由榔。
忠贞营的荆州之役之所以惨败,也是因为被湖广总督何腾蛟背后捅刀缘故。
李来亨又为何拒绝朝见永历?
又为何不肯同文安之一起收复四川,同西营联合作战?
过去历史的包袱太重,这些包袱在清廷压力下不会爆发,但一旦清廷压力减小,那些包袱就会不断涌出来,将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抗清大业再次拖向无底洞。
那么一心想要抗清的王五,就得考虑把任何不利因素排除掉。
不是忘恩负义,而是大势所趋。
待汪士荣讲完,王五下意识说了句前世话:“照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军就此分成两个方面军?”
“方面军?”
汪士荣怔了下才会意过来,点头道:“也可以这样理解。既然洪育鳌主攻,额驸无法阻止,那便分府于南主守。若北府无法建功,起码还有你这个南府依靠,不致全军覆没。”
并建议既然额驸对忠贞营甚有感情,一直以来也扶持甚多,这次分府未免他人议论,索性将麾下非嫡系兵马尽数送于北府,如此一能显额府大义;
二也能壮大北府,不使北府空有其名。
“我军兵马有限,真若按先生所言分成两部,实力不就更加削弱?”
王五觉得汪士荣这个提议有点不安好心,继而摇头道:“再说这南北分府与先前让出襄阳有何不同?”
“看着差不多,实则大不同。”
汪士荣轻笑一声,解释说单纯让出襄阳供忠贞营发展,表面上看是王五大仁大义,实则却是离心离德的表现。
但在共奉明朝旗号下仿当年孙可望、李定国开东西两府,却是凝聚明军上下的一种绝妙手段。
说的比较隐晦。
内在实际是想通过分府将王五麾下心向忠贞营的兵马交给襄阳,从而将王五与吴三桂牢牢绑定。
与其说明军分南北两方面军,不如说是打造以顺军为主的北府,以吴军为主的南府。
如此将来若对老顺贼动手,便不虞南府内部会出问题。
总之,汪士荣打的还是替吴三桂考虑的如意算盘。
不过有一点倒是真心,那就是额驸眼下于明军内部地位太低,若能分府而治则能大大提高额驸在明军中的威望。
不然,光一个明军在荆襄的战略问题就有的额驸同那部院扯皮。
耽搁时间越久,对清廷越有利。
思虑再三,王五决定采纳汪士荣的意见,与其将时间、精力浪费在与洪部院的战略分歧上,不如尽早脱身回到荆州。
心里也有小算盘。
就是北府一旦壮大,到时吴三桂想从荆襄进军中原就是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