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守,不是死守。
被敌合围困兽犹斗同诱敌来攻防守反击是两个概念。
战略上,王五选择坚守荆州以待大变。
这是敌我实力过于悬殊的现实所决定,非人力可改变。
草率放弃荆州流窜,固然可以在短时间内形成大的声势,裹挟更多的人马,但最终必然如同无根浮萍般“枯死”。
因为缺少“势”的辅助加成。
说白了,满清的统治已经根深蒂固,妄图以一己之力掀翻满清不切实际。
所以,必须利用荆州这座重镇、利用湖广战局的复杂性、利用清廷八旗的内斗以及清廷同三藩之间的矛盾,一点点的放大荆州之战的重要性,最终让荆州成为满清崩盘的第一块“骨牌”。
如果不是突发的满城事件完全打乱王五的计划,配合历史大势最终成功推翻清廷的机率高达九成九!
现在,五五开。
除了自身能否创造奇迹外,全看千里之外的吴三桂是否为张煌言说服,又是否从荆州创造的奇迹看到满清已经在末路之上。
坚守这个战略已经决定,于坚守之余战术上,王五则要采取灵活一些的方针。
或者说是措施。
被动挨打不是他的风格。
荆州不是一座陆地孤城,其西门水道直通长江,除非清军同时调来实力远比明军水营还要强大的水师进行长时期封锁,否则,荆州不是死的,而是活的。
现在荆州上下游的长江航道完全掌握在明军手中,这便给了王五发挥利用的空间。
一方面派郭法广领水营两千人骚扰袭击下游沿江州县,以为荆州的长期坚守获取物资,同时可以有效“吓阻”沿江府州县的地方官们不敢随便向荆州派来兵马,起到牵制削组清军的作用。
另一方面便是可以通过长江达到反击清军的目的。
于荆州城正面出城袭击清军,极容易被清军发现,但明军可以通过水道秘密进入长江,之后再在他们的后方出现!
夜袭的话,成功的可能就又大了两分。
为了防止行动被清军发现,参加袭击行动的人员不能太多,两三百即可,且必须是水性好的精兵。
因为袭击行动主要是靠“武装泅渡”。
袭击方向是距离荆州三十里的沙市。
那里刚刚运到大批物资,且处于后方,防御必定松懈。
不知为何,王五似乎认定袭击沙市一定会取得重大战果。
冥冥之中,好像武昌城的老张正不断在他耳畔吹风:“快点,快点,再快点!”
谋划了几天的夜袭就此拍板。
由何人率队袭击,诸将自是争抢。
瞎子万子和哑巴朱三、狗剩等人都希望由他们带队夜袭,但是这帮王五的嫡系部下一个都不会水性,压根没办法从江船上泅渡到江边,所以最终人选是曹迪威推荐的原浙江水师出身的陈世凯。
这個陈世凯是曹迪威在悬㟀岛“说”来的猛将,不仅精通水性且十分悍勇,且在明朝时曾在永历朝廷组建的锦衣亲军任职,担任此次袭击行动的指挥官最合适不过。
随总兵郭法广一起过来的十几名浙军好手也自告奋勇参加行动。
这些随张尚书在海上搏命了十几年的汉子们,都想出城好好教训那帮替鞑子卖命的绿营狗。
同时也想荆州的这些好汉们证明他们的本事也不弱。
陈铁头也不多说什么,闷声应了后就下城带人去西门准备由水道入江。
安澜门打的越激烈,清军越不会注意到这支明军夜袭队。
此时清军的炮击愈发密集,落在荆州城墙上的炮子比昨天多的多。
不时有垛口被清军炮弹击中,飞溅的砖石伤到不少明军。
王五所在的城门楼也被两颗炮弹击中,一颗径直砸穿瓦廊向后方坠落,一颗则砸中柱子发出“叭”的一声。
距离王五只两丈多,哑巴朱三第一时间就将身子横在了王五面前,好在两颗炮弹都没有造成门楼内明军的伤亡。
门楼东边有一锅正熬着的金汁被炮弹打翻,两个熬煮金汁的青壮不幸被滚烫的金汁浇了一身,满地打滚同时惨叫连连,看得附近上城助战的青壮们都是一脸心惊。
眼看两人活不了,最近垛口的一名明军老卒提刀上前斩在二人脖子之上。
未几,摇了摇头,让青壮们将尸体抬下去。
看着是无情,实则却是最仁义的办法了。
随着清军炮击烈度增加,以及不断涌来的清军开始用火铳、弓弩朝泥墙、城墙齐射,城上明军同青壮的伤亡也渐渐多了起来。
竖在垛口上方用于挡铳、挡箭的木板不断发出“噗嗤”闷沉声。
有一块挡箭板甚至跟草船借箭似的,没片刻功夫上面就扎满箭枝。
但这些箭枝很快就被回收。
回收它们的是顶着铁锅蹲在垛口下的青壮。
整个城墙如同一个上了发条的机器,所有人都是机器上的螺丝,所有人都在忙碌着。
明军的炮击也在继续,由于火炮射程及炮位调整原因,暂时无法对近到城墙下的清军构成威胁,只能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