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进达提着一坛虾蟆陵阿婆清酒,乐呵呵地找柯斜喝酒,牛芳芳问他什么也不答。
他知,柯斜知,这就够了。
至于酒,大半还是他自己喝,柯斜只能陪着意思意思。
柯斜朝北面使了个眼色,牛进达默契地点头。
挟了砣牛肉咀嚼,牛进达伸出三根手指头:“老牛这辈子有四件得意的事,跟对陛下、交对秦叔宝他们几位好友、娶对婆娘、找对妹夫。”
牛芳芳冲着不三不四的兄长发小脾气:“好哇!合着就我不配是吧?”
“妹婿,管好她,能跟侄儿抢东西吃、能偷我酒喝、能在牛府耍醉棍的阿妹,高攀不起呀!”牛进达摇头晃脑的。“你当纳征时候,我不想多要点酒钱呐?怕她嫁不出去,砸手上了!”
“我府上的坛坛罐罐啊,都置了三回了!”
柯斜笑着瞄向自家婆娘,有那么彪啊!
牛芳芳柳眉倒竖:“牛秀!不能喝跟娃儿一桌!”
当真是又羞又恼,有这么当兄长的吗,把阿妹的老底当众揭了!
舅兄单名秀,字进达。
柯恶欣慰地看了柯斜一眼。
大郎成熟稳重,知道什么话不该说,可以考虑让出家主之位了。
说笑了几次,牛芳芳嘟囔:“就是当个官而已,别人能午时开始回家,你倒好,申时才回!”
柯斜张嘴喝了口素汤,淡定从容:“一個正八品上的官员,拿了从六品上的俸禄,多干点事不是很正常么?咦,赵宽颐回栎阳县赵庄省亲,还没回来么?”
柯达崖躬身回应:“按说应该是明天回来。”
柯斜张张嘴,还是叹气不语。
因为曲辕犁的买卖,尉迟宝琳、程处默几家虽然定了利益分配比例,还是执意要求柯府委派人员来监督,柯南梦这厮自然就派了出去。
柯斜身边除了防阁,一时竟无人可以说笑。
说到俸禄,牛芳芳瞬间心理平衡了。
职分田多了两顷、禄米多了二十三石,够柯大有吃好久,又可以为他裁制新衣裤咯!
略略略,手艺有进展,昨天给柯大有缝制的衣物,只是小了一点,其余的都合适!
牛进达放下坛子,朝柯恶夫妇施礼,转身出府。
确定了,嫁出去这个阿妹,不亏!
即便不便明说,牛进达也明白柯斜的示意:他没出多大力,是天子的青睐!
换成别人,早就大张旗鼓,将不属于自己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好像世间都在围绕他转。
这样不居功的妹婿,靠谱。
柯大有索抱,结果闻到柯斜身上的酒味,嫌弃地皱鼻子。
牛芳芳吐槽:“看看,大有都嫌弃你的酒味了!晚上自己睡小床,别熏到大有。”
这个婆娘啊,生了柯大有,尾巴翘上天了。
可是,没法啊,柯斜是真怕熏到娃儿。
其实这年头的酒淡,柯斜也没喝几口,架不住柯大有娇嫩嘛。
柯行起哄:“哎,柯氏又多了一个耙耳朵。”
继母闪电般地出手,手指钳住柯行的耳朵:“信不信柯氏再添一个耙耳朵?”
柯行龇牙咧嘴:“哎哟我的阿娘诶!我是你身上掉下的肉,你的心肝宝贝肉,你舍得这样对我?”
柯斜被“心肝宝贝肉”恶心到想吐。
这个词,杀伤力实在太大了。
收拾完毕,柯恶与柯斜商量:“我的意思,再顶三年,就打算辞官回故里,守守祖坟,家业全部交给你。”
柯斜摇头拒绝:“不行啊!阿耶,吐谷浑的军功我得去蹭,早晚要四处奔波,府上不靠你镇不住。”
柯恶有些不满:“兵者,凶器也。你现在的位置,离我也只有一步之遥,好好熬资历不行吗?”
兵部虽然主管兵马、战事,可也没说非要亲自上阵吧?
“阿耶,你在吏部,可以影响人的乌纱帽;我在兵部,可以影响兵马。”
“一文一武,相得益彰,阿弟他们才能平安成长。你一走了之当然痛快,可他们怎么办?”
只有文武两道都有自家人引领,才不用熬得那么艰辛。
不信,可以问问当枹罕县主簿那位同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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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市以东,春明门畔,是道政坊。
坊北门以西,是潞国公府,也就是兵部尚书侯君集的府第。
相对而言,侯君集虽然喜欢一些文雅之物,府中还是体现了武将特色,虽然少见刀枪,练力气的石锁走几步一个。
弓箭……
不想得罪侯君集的话,最好别提这事。
豳州三水县人氏侯君集,少习箭,不成。
乐吧,侯君集的弓箭,就是天然的短板,怎么努力也没用。
柯斜提了一筐新丰火晶柿子,大摇大摆地登门,潞国公府的门子居然认得柯斜,直接放行了。
侯君集府上倒是热闹,万年县民曹的官媒胡氏,正鼓着三寸不烂之舌,努力做媒。
“国公府上富贵,贺兰氏也不是等闲人家,几代富贵传承,贺兰公子也身为东宫千牛,不算辱没国公家小娘子。”
胡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