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面转角处,一个灰蒙蒙的身影骤然腾起,落到堡头上时,手中的矛已经刺穿一名戍卒的咽喉,反手一肘将另外一名戍卒撞下戍堡。
大意了!
柯斜懊悔地射出射甲箭,却被这名柘羯持矛打飞。
强!
高阳妍勃然大怒:“偷偷摸摸的算什么好汉!吃我一锤!”
立瓜锤砸过去,与长矛撞击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声音,让周围的人觉得心头烦躁。
意外的是,这名柘羯与高阳妍都稳稳当当地站立着,谁也不曾后退半步。
每一击都是硬碰硬,战斗风格从一开始就已经固定了,没有花巧,就是高阳妍抡立瓜锤砸,柘羯持铁矛硬接。
堡头仿佛开了个铁匠铺子,“当当”之声不绝于耳,两人所在之处风声呼啸,纵然有人想帮忙也无从下手。
松谨带着人在战斗之余遍巡了死角,确定再没有敌人从暗处攀爬,才勉强放心。
柯斜虽然恼火,却也知道怪不得谁。
这年头的城墙、堡垒基本是夯土,又没贴瓷砖,更没冷到泼水成冰的地步,有凹凸之处再正常不过了。
加上恶阳戍堡头也就一丈五尺左右,真遇上狠人,徒手攀爬或者稍微借力,也并不是什么神话。
没法子,长安城墙才一丈八尺,有几個人能有那胆子建造城堡超越这高度?
谄媚文化无所不在,进退自如方是集大成者。
“你这婆娘好厉害,该抓回去生娃。”柘羯操着一口夹生的汉话开口,眼里闪着奇异的光芒。
柯斜听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口味,也太独特了!
或许对柘羯来说,容貌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能让后裔更强大。
问题只有一个,有几个柘羯能留下后代的?
高阳妍勃然大怒,抡着立瓜锤旋风一般进攻:“你算个什么东西!鹰钩鼻、浑身毛,丑得要死,也敢觊觎姑奶奶美色!”
高阳妍的审美,是典型的关中风格,根本看不上这异域的面容。
“呀”的一声,愤怒的高阳妍跳起,立瓜锤砸飞铁矛,一个勾脚把柘羯放翻,一屁股坐到他的腰上。
柯斜默默地为这名柘羯祈福。
来自远方的朋友,你的腰还好吗?
如果感到幸福你就拍拍手……
柯斜隐隐听到了腰椎断裂的声音。
这名柘羯被心狠手辣的高阳妍用皮条捆死,吊在了旗杆上,更让攻恶阳戍的后隋士气尽丧。
看,连你们柘羯都不过如此,我们就更打不过了嘛。
“高阳妍,你真粗鲁,一点也不怜香惜玉。”一戟扫飞箭矢,潘金凤取笑道。
三个婆娘一台戏,恶阳戍光是两个婆娘就不得了,随时说话夹枪带棒的。
这两个在新丰县时就不对付,吵吵没事,只要别过界就行。
高阳妍瞪大了眼睛:“哈?玉在哪里呢?正好没钱了。”
高阳妍总是没钱。
倒不是谁苛待她,只是她贪吃,还常常嫌弃戍堡的伙食味道不好。
军中的膳食吧,能熟、饿不死人就是最基本的要求,再次的要求是不能有鸭脖,想要好吃的,除非你自己开小灶。
贪嘴的高阳妍,总是挣到一些钱,然后就央别人给她带吃食回来,不分酸甜苦辣,都能大快朵颐。
大唐的月光族就是这么诞生的。
后隋的攻击力度放缓,呼趵等人却悄悄混入隋军中,企图趁乱取利。
眼尖的柯南梦叫道:“车弩,朝前方五百步左边放箭!”
柯斜来不及分辨情况,只能大声对弩兵道:“照做!”
大弩箭射死了一名柘羯,其余五箭射死、射伤了隋军士卒,只有一箭落空。
没办法,谁让他们如此密集呢?
任何一个菜得抠脚的弓箭手,只要大致对准那个区域放箭,十发九中不敢说,六中还是敢想的。
柘羯们加快了脚步,想来恶阳戍只有一具车弩,对他们威胁没那么大。
毕竟,车弩重新上箭矢、绞弦上牙(钩),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意外的是,接二连三的弩箭射倒了二十几名柘羯。
柯斜龇牙,得意地笑了。
小崽子,当耶耶手里只有车弩?
木弩、伏远弩、竹竿弩、擘张弩,柯斜厚着脸皮写信向兵部尚书杜如晦索要了一批,整个恶阳戍的弩弓数量,在十一上戍中首屈一指!
杜如晦倒是不太想给那么多,主要是各地的缺口都大,但刑部尚书李靖随口说了句“战略要地”,使他不再克扣。
恶阳戍面对的后隋确实很弱,可万一突厥插手了呢?
大唐针对突厥的布局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有戏称“大唐细作”的赵德言在力劝颉利可汗集权,这个时候,容不得一点失误。
所以,苦一苦南面、西南的将士,先为恶阳戍配备大量的弩弓再说。
不过,杜如晦也明显要求,弩弓不许带出戍堡,只允许防御使用,守不住时必须先毁弩弓。
呼趵气结。
恶阳戍有弩弓居然一直不动用,专门用来伏击柘羯?
“哈哈!所谓柘羯,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