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担心岑郁不相信,孙伯又带着岑郁打开了客房里的阳台门。
客房是开放的阳台,下午4点多的时候,天色渐暗,岑郁和孙伯一起看向阳台的下面——果然正如孙伯所说,岑郁阳台的下面恰好毗邻人工湖,也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这样设计。
岑郁并未住过客房,并不知道院子里还有一片人工湖,岸边距离他的窗户也有一点距离,就算有人在岸边交谈,大概也无法传递到关了窗户的客房中。
孙伯刚想说岑郁大概是听错了,又或者睡得迷糊间有了错觉……但或许是灵堂里发生的那件事,让孙伯突然意识到岑郁这个询问的另一层含义。
人工湖十分平静,可孙伯的背后却冒了一身冷汗。
直到岑郁开口,他才反应过来——
“那估计我听错了。”岑郁说,他靠在阳台边缘,“辛苦孙伯。”
孙伯看了岑郁半晌,最后才道,“……如果真有事,您可以和裴先生商量。”
岑郁靠在栏杆上,敷衍地点点头,直到看着孙伯离开的背影,他才又低头看向平静的人工湖。
他没去找浴室里待着的裴柏峻,只是在阳台上打开了手机——
上司在问他什么时候销假回来,暗示他最近公司缩减成本,如果岑郁请假太多,可能会影响他的季度考核,如果上了公司的毕业名单不要怪他。
岑郁:“……”
资本家比鬼还冷血恐怖。
岑郁直接拨打了上司的电话。
“我在开车。”上司电话秒接,但却示意岑郁过会儿再打。
“我还要请假一段时间。”岑郁说。
电话那边有一瞬间的沉默,又是过了一会儿,岑郁猜测他在找停车的地方……大约过了3分钟后,上司的声音又从电话那边传来,“我以为14天的假期已经足够了。”
“如果你请假太多,我很难在考核上给你一个你满意的分数。”
“我老婆死了。”
……
孟蕴秋第一次庆幸自己是停车之后才和岑郁通话的。
他特地发消息给岑郁,就是想要提醒他现在是婚假的最后一天,明天记得准时上岗。
却没想到岑郁开口就给他扔了一个重磅新闻。
要不是觉得正常人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孟蕴秋的第一反应大概是让岑郁去医院看看脑子。
他坐在车里,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才开口,“你可以用成年人的逻辑,简单和我解释一下吗?”
毕竟他实在不知道,岑郁口中的这个老婆死了,是陈述事实,还是某种情绪上的发泄。
“度蜜月的时候,他溺水身亡了。”岑郁长话短说,“我刚刚参加完葬礼,需要再请假几天。”
孟蕴秋沉默了一会儿,他手指点着方向盘,第一次有点头疼——
“节哀。”他只能这么对岑郁说,他知道自己的情商有点低,再加上这件事确实有点超出他的预料,他想了半天也只能说出这么一句干巴巴的安慰。
“嗯。”岑郁应了一声。
孟蕴秋也不说话了,他知道这个时候如果让岑郁回来工作,那大概明天被吊在路灯上的就是自己。
打工人的怨气比鬼都大,孟蕴秋自然是知道的,更别提还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孟蕴秋坐在车里和岑郁相对无言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请假的事情我会和张覃说。”他对岑郁说,“你累计的年假和调休还有20多天没休……这部分也不用担心。”
在听到原主累计年假和调休多达20多天的那一刻,岑郁终于懂了,为什么原主做梦都想入赘裴家,实现财富自由。
这破公司是真把他们当牲口用。
孟蕴秋又是沉默,他是半点不会说什么安慰的话,最后只能留下一句,“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就挂断了电话。
岑郁看着屏幕上孟蕴秋的名字,倒也不是他这人这么有道德,这个时候还记得和上司汇报一下动态,实在是因为孟蕴秋这人在原作里也有段剧情。
——在探望岑郁的途中,在岑郁与裴乐筠的房间里,看见了裴乐筠的照片。
然后才意识到裴乐筠就是自己找了很多年的那个人,只是没想到听到对方的消息,却已经是他的死讯。
孟蕴秋虽然一副资本家的铜臭味,但母亲的家族却对玄学略知一二。
所以听到旁人说裴乐筠的死有些蹊跷之后,就想着通过自己母亲那边的关系,调查裴乐筠死亡的真相,从而和变成鬼的裴乐筠有了联系。
并且因为自己母亲的关系,孟蕴秋也算是个阴阳眼,所以也就发现了在公司大楼里徘徊的裴乐筠。
为了引出这段剧情,岑郁肯定要让孟蕴秋知道这件事。
又过了一段时间,岑郁便听到有人敲响了自己的房门,说是已经准备好了晚餐。
晚上用餐的除了裴衡就只有岑郁一人,看到岑郁坐下之后,裴衡便开口,“开饭吧。”
等上菜的途中,裴衡突然询问,“你和孙伯说,听到了窗外的声音?”
此时简单的晚餐已经准备完毕,帮忙的佣人也离开了餐厅,直到这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岑郁才点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