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潜作为云山寨小一辈的老大,却并未以身作则,是所有人中最不爱学习的那个。
也不知她是装不会还是真的不会,起初云柳还想将自己一身所学传授于她,后来见她一写字就说犯困,要么就说头疼。
他大哥又不管,他也又不能骂,更不舍得打,想了不少法子,可她总有理由,后来他也算看透了,就由着她的性子,想学点就学点,不想学就不学了。
识文断字那些肯定是没问题的,诗词歌赋什么的就勉强了,也不是不会,打油诗什么的也会那么几句。
像什么一头鹅,水中游,饿了叫声鹅之类的。
就这样,她的兄弟们还能奉承说什么他们老大有才,做的一首好诗,就是秦耘来了,也得甘拜下风什么的,逗得她捧腹大笑,好不得意。
像治大国如烹小鲜和食色性也,这两句,以云潜的学文兴致,秦耘是不信她能脱口而出的,更不可能理解其中的释义和意寓。
可如今当真脱口而出了,而且听那语气,她似乎好像还懂其中之意,别说懂其中道理,就是能单说出这两句,已颠覆以前她在他心中的印象了。
要说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要是云潜外出过,出去游学了些什么回来,再说出这么两句,也能说的过去。
可她却是昏迷了几日,每日里他都见到她,只身躺在床上。
和以往一对比,他无法解释她以前的形象。
难道是以前有意藏拙?
对此秦耘在心中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不过,想到她醒来后种种迹象,再想着她又中了毒,猜想着会不会是因为中毒的缘故,激发了她的意识,以前也曾看过这些,如今都记了起来。
毕竟云柳的学识可不比书院的夫子差,他屋里的藏书,便是他也时常去借来看。
想到此,秦耘便也没再深究。
……
晚膳后,秦耘忙着收拾碗筷,云潜吃的多,感觉有些许积食,秦耘又抽空泡了壶茶给她。
云潜说怕喝了晚上会睡不着,没敢喝。
麻镜还要替她守夜,便被他全喝了。
茶是书院的岑夫子送秦耘的,是北源的益湫红茶,养胃养神,千金难求,和南源的单幽百叶齐名,被称为南幽北湫。
岑夫子家夫人王氏是北源益湫人士,益湫红茶如今为北源益王的产业。
北源王妃与王氏自小相识,两人如同姐妹,每年清明收新茶后,都会挑出精品送一些给她。
秦耘在书院与岑夫子相交最好,自岑夫子知道秦耘好茶后,便送了他一些。
麻镜对此茶赞不绝口,秦耘回房后将茶叶匀了一大半,包好送给了他,他也不客气,欣然接受。
秦献则自觉回房去抄《农事春耕》,一丝不苟、工工整整地把每一字抄下,小小的身影,映在窗棂上,显得更加娇小。
待秦耘忙完,又和麻镜坐谈了一会,云潜本就无聊,便安静地听他们说话,时不时也会插上几句,每每开口,说的话都能让秦耘二人大吃一惊。
秦耘和麻镜交谈甚欢,不知不觉一柱半香过去,秦耘看了眼夜色,站起来说要离开之时,不想被云潜一手拉住他手臂。
秦耘回头看向她,却见支支吾吾地说了句:“我……我想…想冲个凉。”
“冲凉?”
两人同时看向云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不过很快根据字面意思,他们还是听懂了。
“就是睡了几天,感觉身体有点粘糊,能否……”
两个都是男人,她如今又是女儿身,而且她还不便下床,此时提这问题,确实有点难以启齿。
不过再不冲个凉,他浑身难受。
麻镜看了眼秦耘,秦耘也接收到了他眼里的暗示,那意思很明显。
你是她夫君,这事让我来你觉得合适吗?
秦耘咬了咬牙,开口说道:“做完饭后,锅里烧了点水,是给献儿备的,你要不介意,先给你,不过你……可能需要扶你过去浴房。”
“行!”
干脆利落,看得出来,她是真的不介意。
秦耘和麻镜再一次对视一眼,麻镜的眼里多了层玩味。
秦耘避开他眼神,走了过来,伸出一手,正视前方,让云潜扶着他手臂下床。
下了床,云潜有心走两步,可惜才踏出半步,双腿一软,若不是秦耘及时伸手扶住,铁定摔倒。
秦耘犹豫了一下,在心中默念了句:得罪了!便半蹲下身子,弯腰伸出双手抱起云潜。
云潜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转念一响,如今的她,可是成了亲的,这是她夫君,抱一下怎么了!
麻镜没脸看两人的亲密举动,别过头,由着秦耘把云潜抱出房门。
浴房在厨房旁边,秦耘先将云潜抱到浴房,让她坐在矮凳上。
浴房里本就有矮凳,那是秦耘给秦献沐浴时用的。
秦耘则去厨房提了水过来,看他一个柔弱书生模样,但力气好像不小,满满一桶水,提着倒是半点不吃力。
云潜看着他忙前忙后提了三桶水过来,默默在心里称赞一番,心道:哈哈,难怪我会选他做夫婿,果然眼光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