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裴言卿走进老黎的小院时,他的心跳就莫名的加速了,似乎是空气中有某种气味,让他的感觉到了似曾相识。
很快房里便亮起了烛火,即使林清染见过几次老黎,可当他那张脸在黑夜里出现时,却还是不禁皱了皱眉头,夜里看这张脸是真的有些惊悚,而老黎只瞧着这满院子的人,瞬间就有了想逃离的感觉,这让他想起了某个被围剿的夜晚。
“先生,是东家…你……让东家进屋说话吧,夜深了外面凉。”
“是…是东家?可这么晚,东家这是有何事?”
三更半夜,加上老黎的眼睛被伤过,看的并不清楚,经赵青松提醒,这才知道是东家来了,这不禁让他更加疑惑了。
“东家要没事,能这么晚赶来吗?你别管什么事了,快让东家进去,外面寒气多重啊。”
“哦!对对…东家请进…进来吧。”
林清染这才拉着裴言卿进了屋,在众人进去之后,赵青松便退出了小院,在门口一直守着。
老黎的屋里非常的整齐,与他这个人的形象很不符,他丑陋不堪,穿的也是粗布简衣,可屋里却一尘不染,而且所有东西都规规矩矩摆放在应有的位置上,就连他刚刚起了的床铺也是整整齐齐,完全无法想象这是一个糟老头的房间,但是看着这样的陈设,许知南和江靖宇心里越发肯定了几分,因为这其中有一些摆设是宫里才有的,那就说明这个人他肯定进过宫。
一旁的裴言卿自进来之后,眼睛便一直暗暗的打量着房间里的每个角落,试图能找出与自己母妃有联系的东西,可除了这些摆设,他并没有看出特别的东西。
“老奴这里并无什么好茶水,还望东家莫要嫌弃。”
一句“老奴”让裴言卿猛的抬头,眼前的老头已经面目全非,并看不出来是不是海公公,而且他的手也掩在衣袖里,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先生不必客气,我们…这么晚来打扰,实在是唐突,不过也确实是有事想请教先生。”
“东家有事尽管说便是,老奴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自从老黎被毁容之后,他与人说话时,便很少抬头看对方,总担心自己的容貌吓到别人,所以自从林清染进屋,老黎便一直微微低着头,不曾抬眼看任何人,仅凭着鞋子分辨男女。
“海公公!”
江靖宇突然的喊叫,让老黎浑身一颤,瞬间僵硬的杵在原地,他甚至都不敢回头,心里则快速的盘算着如何脱身。
“十八年前,宸妃出宫,随从三十余人,除侍卫之外,只有一男子,那便是海公公,而发现的所有尸体当中,却从未有公公的尸身,所以你就是死里逃生的海公公对不对?”
面对许知南的逼问,老黎依旧没有抬头,更没转身,他压抑着胸口剧烈起伏的心,尽量安抚自己的情绪。
“东家,您这朋友是在说什么?老奴怎么听不懂。”
现在老黎只能装傻充愣,他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是人是鬼,万一承认了会不会马上被杀,可要是能拖一拖,说不定还能找机会溜走,岂不算是有了一线生机。
“先生,你为何被毁容?”
林清染并没有回答老黎,而是自顾自的问了起来!
“家中失火。”
“你家住何处?”
“雁门深山里。”
“家中可还有其他人,或亲戚?”
“并无。”
“你年岁几何?”
“花甲之年”
“可否方便让我诊脉?”
老黎的皮肤经过火烧,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只有头发可以勉强分辨,所以林清染想通过诊脉知道老黎到底是何年岁,可林清染说完这句之后,老黎久久都没出声。
“雁门山树木茂密,若是发生过火难,定不会草草了事,必然会烧毁多个山头,可近二十年内并无人知晓雁门山有发生过火难,所以你在说谎,你的嗓音是被烟熏毁坏,皮肤也被火烧过,但是你的头发是完整的,可以看出你并非花甲,顶多刚过不惑之年,先生,你说谎的原因是什么?”
谎言瞬间被林清染拆穿,老黎努力抬起耷拉的眼皮,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小姑娘似的东家,眼睛里透着一丝欣赏和无奈,自己逃了这么多年,许是真的到头了!
“既然东家已经知道我在说谎,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不就是想灭口吗?贱命一条你们拿去便是,我也活够了,不过即使我死,我心里藏着的秘密有一天也会被天下人知晓,言儿也终将会为他的娘亲报仇雪恨。”
屋里一片寂静,裴言卿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听到“言儿”这个名字了,这是他母妃对他最亲昵的称呼,后来宸妃娘娘宫殿里年长的嬷嬷,还有海公公都会这样宠溺的叫他,那时候是裴言卿最快乐的童年时光,整个宸妃宫里,到处都洋溢着一团和气,也正因为是那样的安稳生活,让他和宸妃都忽略了悄悄靠近的危险。
半晌,裴言卿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两指宽大小的玉佩放在桌上,海公公混浊的眸子瞬间亮了,他快步走到桌前拿起玉佩,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一下。
“你……这这…你怎么会…你是……是…”
老黎的双手握紧了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