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念和苏晴已经开始在福利院员工的带领下,逛起了这里。
他们也需要了解平时这些孩子的生活是怎样的,这将决定最后的资助程度。
物资上的补充是一方面,但是如果考察过后,发现还有其他问题,陆氏还会再出一笔资金。
比如如果建筑物年久失修,墙体损坏,宿舍环境不佳,食堂太小等等,有这些问题的话,陆氏都会资助重新建造。
这些事不是红星福利院独一份,每次的慈善事业,乔念都会这么干。
慢慢地陆佳凝一点一点走进去,边走边怀念。
以前那个崭新的福利院,在时间的摧残下,如今也是各处都彰显着破败。外墙斑斑驳驳,墙皮裂开不规则的碎块。
墙体外沿延伸着一大片爬山虎,遮挡住了窗户一半的光线。
院内最大的空地上,滑滑梯年久失修,单杠的油漆片片脱落,充斥着废旧的气息。
转眼再往远处视线延伸,原先位置上那片小树苗,当初还是他们亲手栽种的,如今已长成枝干粗壮、苍俊挺拔的参天大树。
枝叶繁茂、绿意盎然,彰显着勃勃生机与满满活力。
陈旧与新生交相融汇,腐朽中蔓延生机。
渐渐从回忆中抽离,陆佳凝看向主体院区。
对了,她要去找院长妈妈,不知道她还在这家福利院吗?
按年龄来算的话,应该已是退休了。不知道院长妈妈有没有被留任返聘。
院长办公室里,陆佳凝看着这个陌生的中年女人,“请问冯竹筠还在这家福利院吗?如果不在了的话,可以告诉我她如今的住处吗?”
利落短发的中年院长,抬了抬眼镜,语气并不怎么好,“你是什么人,找她什么事?”
陆佳凝直接道明身份和来意,“是这样的,我以前也是红星福利院里长大的。冯竹筠是那时候的院长,我这次来是想来看望下她。”
这么一说,短发女人就懂了。就跟已经毕业了的学生回母校看望老师是一个道理。
红星福利院已经成立近五十年了,走出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平时也有不少人回到这里。
对于这些来访的人有一本专门记录的名册,如果是有捐助,也会具体记录下来。
她走到办公桌后面,掏出一本A4大小的簿子递给陆佳凝,“登记下信息。”
陆佳凝按格式登记好后,交还到现任院长手中,继续追问:“请问冯竹筠院长,现在在哪里?”
短发女人似乎在再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有片刻的惆怅。
“冯院长她退休了。”
这个回答陆佳凝一点都不例外。
但是她想知道冯院长现在住在哪里。
短发女人叹息一口,说:“冯院长在两年前就因病故去了。”
陆佳凝怔住了。
怎么会?院长妈妈居然已经……
在陆佳凝愣住的间隙,短发女人拿起陆佳凝刚刚填写的访问资料,不经意瞥了一眼。
结果竟然看到了一个意外的名字。
她认真确认了名字,然后再抬头看陆佳凝的时候,眼神变了。
“你叫陆佳凝?”
“啊?是啊,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短发女人像是终于找到人倾诉一样,自言自语那般讲述了起来。
“冯竹筠是我的老师,在我来这里实习的时候,冯老师一点一点教会我怎么工作,怎么和那些孩子好好相处。”
“冯老师直到退休,都一直兢兢业业地工作。哪怕是退休以后,她也还是留在这里做生活指导。”
“或许对她来说,这个地方不仅仅是工作场所,更是一个家。冯老师始终未婚,我问过她为什么不找个男人嫁了,难道你不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吗?”
“冯老师说,孩子她早就有了,这里的每一个孩子对她来说都是家人,是她的孩子。”
叙述到这里的时候,短发女人的眼镜片雾气蒸腾。她取了纸巾,轻轻擦拭了模糊的镜片和眼角的晶莹,随后继续说着:
“我说,可是这些孩子到了年龄,终归都是要走的。”
“冯老师说,父母的职责就是在孩子羽翼未丰的时候庇护他们。家,是他们永远的避风港,却不是禁锢他们展翅高翔的枷锁。”
陆佳凝始终安安静静地听她讲述,不曾打断,做一个很好的倾听者。
短发女人口中的冯老师,与陆佳凝记忆里的那个亲切的院长妈妈别无二致,她就是那样一个人。
不幸的是陆佳凝从小成为孤儿,但幸运的又是她碰到了一个好的院长妈妈,除了没有血缘关系,她是一个很好的家长。
“冯院长她,最后走得安详吗?”陆佳凝隐隐有些哭腔的声音问。
短发女人有些感伤的声线轻声说道:“冯老师将一生都奉献给了这里。”
说着她指了指窗外那棵正对着院长办公室窗户的银杏树。
“冯老师就是在那棵树下,金灿灿的黄色铺满大地的时候,躺在藤椅上,在一个温暖的秋后,安心地阖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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