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了。
浴佛节那天,她曾留心过太后身边的人。金娘娘上回去咸福宫哭诉,把她搀出来的那位嬷嬷,知道她是针工局出来的,也知道上年寿皇殿的经幅和桌围都是出自她手,还特特儿夸奖过她的手艺。人想给自己打好路子,就得脸皮厚,豁得出去。于是趁着替金娘娘办事的间隙,她上咸福宫求见了那位楚嬷嬷,先是送了几套衬领和鞋垫,又实实在在说了自己的想法,带着一脸的难为情,对楚嬷嬷道:“我们金娘娘的处境,瞧着不大好。我原是做针线的,进大内只求安稳,不想跟着主子颠荡。阖官看来,只有咸福宫是个自在清净的地方,我一心想来伺候太后老祖宗,可就是苦于没有门路,求嬷嬷替我引荐引荐。楚嬷嬷颠来倒去看她的针线活计,着实是不错,赞许道:“姑娘这么好的手艺,搁在金娘娘那儿,整天过问那些鸡毛蒜皮,确实大材小用了。我们太后礼佛,讲究一个清静无为,平日做做经幡等小物件,还真需要个擅长针工的人。加上你以前承办过差事,是熟手,我看进咸福宫来当差,很有一说。如约大喜过望,“这么着,就麻烦嬷嬷了。嬷嬷往后的针线活计都不用交给别人,只给我来做,一定替嬷嬷做得妥妥帖帖。楚嬷嬷说好,又悄声叮嘱,“下月初二,是小宁王的阴寿,太后心里惦记他,又不好大张旗鼓替他操办法事,打算在后头钦安殿里,借着礼佛的由头给他烧些经幡装裹。姑娘要是有心,就悄悄帮着预备点儿,到时候东西送到太后面前,我好趁机替你说话。如约满口应下了,“这点小事我做得,只要把宁王的生辰八字告诉我,我过两天就把幡儿送来,请嬷嬷掌眼。楚嬷嬷颔首,又笑着说:“我早前看姑娘一言一行谨慎,心里就很衬意。这要是上咸福官来,咱们也有个伴儿,多好!如约客套地虚应着,虽然知道宫里没有无缘无故的喜欢,总是有利用价值,人家才愿意搭理你。原本世上人与人之间往来就是这样,倒也没什么可腹诽的,能把事办成就是最好的结果。便领了差事回去预备,每晚挑着灯做到后半夜,紧赶慢赶了四五天,终于把宁王的引魂幡做好了。不过这东西不能明目张胆落人眼,得小心藏起来避人耳目。这天抽了个空,往北边去了一趟,把小包袱交给楚嬷嬷,赧然道:“我夜里偷闲赶制的,也不知做得合不合太后的眼。请嬷嬷帮着看看,要是能行,就呈敬给太后,我盼着在这儿谋个前程呢。“楚嬷嬷揭开包袱查看,这绣工细密,用色敞亮,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姑娘就等着好信儿吧。”楚嬷嬷道,“太后一准瞧得上,我看倒比以前做的更好呢。
如约展了颜,据唇笑道:“谢谢嬷嬷栽培,求嬷嬷替我美言几句,我一定尽心侍奉老祖宗。
楚嬷嬷连连点头,仔细施排着,“你先回去,宫里调任也费周章。等太后发了话,就让掌事的去尚宫局一趟,把你的名牌拨到咸福言来。如约再三朝楚嬷嬷福身致谢,返回永寿宫的路上,心里的重压终于减轻了些。人活着,万不能憋死在一个地方,眼见着永寿宫无望了,她得挪出来,只有挪动了,才能觅得一线希望。她开始期盼,等着尚宫局来人发话,把她调到咸福官去。结果尚宫局的调令没等来,等来了司礼监放她出宫的恩典她傻了眼,看着金自明的嘴唇开开合合说话,连一个字都没能听进去
"....今后有远大的前程,得了娘娘恩赦的宫人.和寻常放出宫的不一样......
她怔忡着追问:“师父,是贵嫔娘娘让我出去的吗?
金自明说:“那可不。你进了永寿宫,就是金娘娘手底下的人,做什么差事,是去是留,全由金娘娘做主。这个规矩她知道,宫人进宫,嬖如卖身为奴几年,只要不打杀,一切都在主子手里攥着
金娘娘的这个决定,转瞬让她明白了其中原委,自己这是被填了窟窿。什么放出去,更可怕的事还在后头。果然金自明笑脒眯眯地,又朝她道了另一桩喜:“姑娘命里大富大贵,娘娘心疼你,把你指给锦衣卫余大人了。余大人可是皇上心腹,御前的红人儿.姑娘跟了她,往后吃香的喝辣的...,没等金自明把话说完,她就提着裙子跑进了正殿,
金娘娘的寝宫门窗紧闭,她是心虚极了,躲在里面不敢出声,任如约怎么敲门,都没有露面
如约的绝望,这刻早就到了顶峰,她不敢相信自己千谋万算,得到的竟是这样的下场
她使劲砸门,把菱花门砸得砰砰作响,“娘娘,您为什么这么对我呀!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够好,您容不下奴婢吗?您打发我上别处去,或是回针工局都行,为什么要把我撵出宫,送给余崖岸呀!偏殿里的金娘娘坐在烛火前,她每砸一下门,她就哆嗦一下,只觉炕几上的烛火剧烈颤动起来,那砰砰的声响像砸在她脑仁儿上似的。原本不想出声的,终究有些耐不住,手指扒着炕桌的边沿,她哀声说:“姑娘,就算我对不住你吧,人家点了名头,我也是没办法。如约的胸口憋着一团火,几乎烧得她喘不上气来。这会儿前后串连起来想一想,原来一切早有预兆,怪自己没有仔细些,没往最坏处想可她不甘心,她要做的事没做成,居然就这么稀里糊涂被转赠给了余崖岸,叫她怎么认命
也不知哪儿来那么大的劲儿,两扇菱花门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