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篷里只有一只比常用的,大上一些的炭盆,那点点儿的热源,唯有围靠在周围才有些许的用,我在大氅里,不着痕迹的抖了抖。
“大家都起来吧,早饭可曾吃过了?”
“谢陛下,草民等已经用过早食了。”张驴子颤巍巍的回道。
我瞅了一眼草垫子上那三个孩子的尸体,对张家四口和众村民说道:“起一点龌龊,便下毒害人性命,此等恶毒心性之人,定要受到国法的制裁,万万不可草草了事,轻易姑息了。”
我的话音刚落,三个孩子的父母便捂着脸哭了起来,随即又跪到了地上,“陛下,大娃他们死的冤呐~”
“御医说了,再吃上几副药,你们身上的余毒便会清除了,身上既无大碍,一会儿就带上尸首报官去吧,总得为你们自己,为孩子们讨一个公道才是。”
在我讲这些的时候,张家老俩口面露纠结之色,昨天晚上护送他们的村民们,都神色不明的,有欲言又止,也有可怜惋惜的。我算是瞧出来了,真正为失去三个孩子而悲痛的,只有亲生的爹娘了。
“朕怎么瞧着,张驴子你夫妇二人似乎不大赞同朕的意思呢?”
我心中不爽,语气,气势上就没有再收着,吓得刚站起来的一群人,又都跪到了地上。
张老太虚弱无力的发着抖,也不知是因为冷的,还是被吓得?可她依然不甘心的先拿眼神瞅她老伴儿,在张驴子踌躇不决的时候,她趴俯到地上,对我拜了起来。
“求,求陛下开恩呐~”
“哦?开什么恩?”我自是已经猜出了她所求,语气冰冷至极。
“求,求,求陛下,我那小儿子定然是不知道小刘氏所为的,老汉敢以性命担保。”张老太哆哆嗦嗦的吱唔不出声音来了,张驴子便只好开了口。
“呵,担保?你的命,能抵消得掉你们遭的这场罪吗?能换回那三个孩子的命?你俩的小儿子是你们的心头肉,那三个娃娃也当是他们父母的心肝肉吧?咋的,就不认同朕的话呗?”
我的几连问,吓得张驴子都冒虚汗了,连声回道:“不,不敢,草民不敢的。”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朕不打算追根究底,但此事既然让朕碰上了,哪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我本来只是想替三个孩子传个话的,见此情形,便不好甩手而去了。
没指望沉浸在丧子之痛中的小俩口,而是看向了那些村民,“你们村的村长可在此处?”
闻言,村民们自动让开了一条道,从后面屈膝挪过来一个中年的黑脸汉子,“草民张兆,正是张家村的族长兼村长。”
“张驴子可是你张氏族人?关系亲近否?”我问道。
“回陛下,草民与张驴子是出了五服的族人,点头之交而已。此番他家出事,草民身为族长村长责无旁贷,故而请来族人,希望送到县城后,能救得他们一家性命。”
“他家老二和那小刘氏是如何处置的?”
“草民让人都绑在了祠堂里了,有几个青壮在看管着。”
“对他家的事,你又知道多少?”我又问道。
“草民与他并不亲近,来往不多,但多少也会听闻一些。张大柱的媳妇儿华氏,乃是张驴子的老娘在世时亲自定下的,又是在老太太病重之时,以冲喜之名娶进来的。华氏的肚子很争气,成亲不久便坐了胎,老太太是在得知了有重孙之后,含笑离世的。可大刘氏却甚是不喜,从那儿之后,便经常听到大家伙拿他家的事说道。三年前,大刘氏将娘家侄女儿聘给了张二柱,从此以后,他家就更加热闹了。”
张兆说着的时候,张驴子两口子的眼神交流了好几次,彼此黢黑的手互握着,都捏出白痕了。
“那昨天他们兄弟之间干架之事,你知道的多吗?”我再次问道。
“他们白天争吵打架的时候,草民并不在村中,具体的细节还真是不知道。”他扭头看向身后的村民,“你们有谁清楚的?快回禀陛下。”
一个约摸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挪到了他身旁,“陛,陛下,小人张小石,是,是张驴子的邻居。昨天下晌儿,小人跟老爹从外面拖了两捆柴火回到家时,他家吵得正欢呢。记得当时我娘说,这张二柱不是个东西,成天介的就只知道吸大哥大嫂的血,她老人家还说,大刘氏的心都偏到胳肢窝了。咱家的柴火还没收拾妥当呢,那边就打起来了,动静闹得可大了,瞧热闹的人都围满了,我们一家子不想去挤人堆,便搬了长凳搁在了围墙边上,趴着墙头瞅的。”
张兆推了推他,提醒道:“别尽废话,说重点。”
“哦,哦,对不住啊陛下。”张小石挠了挠头,“那个,张二柱身材矮小,被张大柱压在了身下,小刘氏也被华氏打得不轻,大刘氏想去推华氏时,却踩到了小刘氏的脸,鼻子都踩歪了,还出了血,华氏瞅着机会又给了她好几下子。打了好半天了,张驴子才请大家伙帮忙将人给拉开了。谁知晚上,我和爹娘才刚上床,被窝还没捂热乎呢,就听到了他家的人在喊救命,我腿脚快些,到他家门口时,叫了两声,没人应,只听到一声声的喊救命,顾不得别的,我便踹开了院门,然后又跑出去喊来了族长和大家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