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力将这五千骑兵带入大夏,内北王原本动的念头是先礼后兵。
这所谓礼,是学习东倭那一套,先同夏弘商议邦交之事。
可如今的夏弘不理朝政,这呈到沈烬墨和旬相手中的折子,无疾而终。
这所谓兵,那也不可能是带着区区五千骑兵就要杀入皇城,同大夏开战。
而是他准备借着这入神都的契机,借机掳走几个得宠的皇子皇孙,换上些许金银粮草应急。
何曾想,竟让他碰上了夏陵这么个意图弑父的太子?
但凡定西、北欣二郡到手,至多不过十载,他内北铁骑不仅能在西北的山海之间遨游。
但凡时机合适,他们更能将大夏直接吞灭,问鼎中原。
如今这些个瞧不起他们,用鞑子唤他们的大夏子民,都将跪着成为他们内北人的奴隶。
“内北王此言无异于痴人说梦。”
千古帝王但凡失了一寸山河,都将被后代子孙辱骂上千年。
就算如他父皇夏弘,也要在稳坐山河之后,以覆族之战抵住当年遭受之屈辱。
夏陵,如何敢允了这条件?
坚定的半句斥责落下,可又在想到夏弘随时会要了他性命的那一瞬,夏陵软了态度。
这世间无一人替他着想,他自然也不用替任何人着想。
“孤觉得内北王同孤合作的诚意的不够。”
原本打算在夏陵盛怒之时,将两郡要求改成一郡的内北王,见到这番转变那叫一个心花怒放。
夏陵真的缺极了他手里这五千骑兵。
强压欢喜,内北王起身朝着房门而去:“既如此,太子就当小王今日从未来过。”
内北王的手刚落到房门之上,便听到身后传来夏陵的制止之声:“内北王,有话好好说。”
吹胡子瞪眼,内北王似乎动了怒。
“小王冒着一旦失败便会亡国灭种的风险,要的便是我内北后代能安居乐业,太子殿下不允小王,小王如何敢陪太子殿下赌这一场?”
“内北王的爱民之心,孤懂。”
夏陵揽住内北王的肩,安抚的重拍了几下,继而道:“旬卿,笔墨伺候。”
一切谈妥之后夏陵盖上了自己的太子印,等到夜色黑上些许,夏陵同内北王易容之后,一道去城外检阅了这些个骑兵。
再回城之时,夏陵带着旬澜趁人不备之时,一道将所有南下船舫检阅了一番。
再度回到陵王府,夏陵就同内北王一边喝着酒,一边将这些骑兵的寄身之所找好。
月色已深,因着在兴头上有一次喝过头的夏陵,被旬澜搀坐上回东宫的马车。
紧闭的宫门为夏陵开启,本当只送到此处的旬澜,借着三分醉意藏在夏陵身后,躲开了御前侍卫的例行巡查。
及至东宫,旬澜直接招呼着小太监将夏陵送往太子寝殿。
哪知路走到一半,夏陵便忽然停了下来。
“孤娶了太子妃尚未圆房,孤要尝一尝那日日泡在男人堆里的韩将军,同别的女子有何不同。”
一把将意劝慰他的旬澜推开,又看向几个想要扶着他的小太监:“你们这些个连根都没有的奴才,跟着孤做甚?”
容色上的笑愈发猥琐,夏陵直接拿着自己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取笑:“就算孤让你们一道玩,你们也玩不了啊。”
低头躬身的奴才闻言跪地匍匐,直到夏陵摇摇晃晃远去,他们这些个人才算回了魂。
旬澜身上的三分醉意早就散尽,接过小太监手中的灯笼:“都退下吧,早些歇息,我远远跟着太子,出不了任何乱子。”
就算夏陵乃是全盛之势,也不可能是韩淑的对手。
从衣袖中拿出一个药包,借着拨弄烛芯的功夫,将那药粉浸入灯油之中。
太子妃寝殿的太监侍卫都被尽数赶出,就连那等伺候韩淑的嬷嬷,也在将一应沐浴洗漱之物准备好之后守在了门口。
青烟袅袅自灯笼中而出,旬澜藏在假山之后,用涂了药水的帕子捂住了口鼻。
寝殿外各司其职的仆从接二连三倒下,旬澜钻出内院假山,直接将自己手中的灯笼,借着灯油给烧了个干净。
就连最后那点子灰烬,旬澜都用帕子包着,分开撒入了水池之中。
不论是何等身份,旬澜都没有资格要求韩淑如何行事。
他能做的只有让那些会影响韩淑判断的累赘,尽数闭嘴。
寝殿灯火早已熄灭,旬澜靠着垂花门站立,既没勇气朝里更近一步,更没有选择放下寝殿的一切,转身离去。
殿门开启的声响在寂静的夜晚尤为清晰,旬澜迅速转身朝着寝殿看去。
只见一身着寝衣、松散着发髻的女子,提着灯笼走出了寝殿。
非礼勿视,旬澜迅速收回目光。
抱着不知何等心态,旬澜竟然钻出垂花门,继而将自己藏在了那假山之中。
灯火越来越近,被火光折射的影子同旬澜的影子短暂重合,又迅速分离。
像极了那年两人一道从金殿离去,被夕阳照射在宫道上,交叠又分开的影子。
闭上眸子紧紧捂住胸膛,压住心头的酸与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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