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侍卫司同沈烬墨刚入神都之时比起来,已然有了天壤之别。
寻城护城之事已然走出规范,每日必行必做之事,早已潜移默化到所有人一言一行之中。
沈烬墨这尊杀神虽然极少插手这等日常之事,可若是有人将事态扩大,沈烬墨轻飘飘一句话,便会改变事情之走向。
故这些个无甚背景之人,在田定的领导之下,倒是将这维系神都安稳之事,做得有模有样。
有些时候面对百姓同那等权贵的冲突,小一些的他们会和稀泥,若涉及到人命,他们也敢出面主持公道。
整个侍卫司的人都清楚,如果出了乱子,沈烬墨虽然不会直接插手处理,但只要他们做得合理,他们大多都不会被牵连。
在这神都之内,沈烬墨这一把手的名声虽然极差。
但田定及他手下那些非勋贵子弟出身的巡城侍卫,因着惯来不偏袒权贵,也不随心袒护百姓,名声竟然一日比一日好了起来。
这名声好了,地位上升了,这些个侍卫也是一日比一日有奔头,做起事来那更是愈发主动,连带着田定日常需要审理之事,也在变多。
因着田定这段日子不在侍卫司,那些个原本需要田定来批复审理的文书,都已经积累了厚厚一沓。
而沈烬墨今日过来,是因着昨日侍卫司同御前都指挥使的人直接在宫城下动了手,今日闹到夏弘跟前,故沈烬墨好不容易得了这些个空闲,还要来收拾这烂摊子。
带头闹事的人已经在沈烬墨跟前跪了半个时辰,沈烬墨一个字都没说,更没有坐在堂内等着这些人认罪,他只是提着锄头先给院内松了松土,又给那些花都浇了水。
在盆中洗净双手,沈烬墨进入屋堂内,用极沉冷的嗓音道:“回去办差。”
这般命令下达,这跪在堂前原本惴惴不安的众侍卫,直接被吓到慌了神。
沈烬墨如今在这神都之内的行事作风,眼中那是一点沙子都容不下。
旁人伤他一分,他必然是要还三分。
若是当下没还,给他逮到机会那必然是要十倍偿还。
他们为争一时意气而同御前的人大打出手,还连累沈烬墨在皇上跟前吃了挂落,若田定在,他们每人最少要挨二十板子。
沈烬墨比之田定,自然手段更凌厉,他们都已经做好了挨五十板子的准备。
“沈大人,不罚我们吗?”
沈烬墨原本平顺的眉头缓缓凑在一处,他觉得这些人有些吵,也蠢得有些过度。
上位者若事必躬亲,便意味着失序。
沈烬墨不是不能做挥刀的刽子手,而是对着同自己级别差太多的人挥刀,没有必要。
高高在上的掌权者,面对与自己实力相距太远之人,维系的惯来都是善和仁之形象。
堂下跪着的众人见沈烬墨久久未曾开口,在殿内愈发冷然的气氛之下,有人偷偷抬头看了沈烬墨一眼。
冷汗从后背生出,侍卫拉着身侧的人连滚带爬的朝着门头跑去。
沈烬墨余光看过众侍卫之狼狈,目光仅仅锁住一动作格外利落的侍卫:“你留下。”
众人同时回头,又顺着沈烬墨的视线看向木梧。
想着木梧殴打御前侍卫之时的狠辣劲儿,他们便觉着沈烬墨准备杀鸡儆猴。
不愿多在屋内待一瞬,除木梧之外的其余侍卫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屋子。
待到彻底逃出沈烬墨的威慑之所,众人才敢抬手拍着胸膛长舒一口气,为自己的劫后余生而庆幸。
跪地的木梧不敢与沈烬墨对视,长久的匍匐沉默之后,缓缓沉入骨髓的恐惧让其颤抖开口:“属下木梧参见沈大人。”
沈烬墨一手握住放在桌上的鞭子,鞭柄在书桌上富有节奏的敲击了几下,沈烬墨才总算开了口。
“你何时来的?”
沈烬墨没有问木梧为何会出现在侍卫司,也没有问是何人引荐木梧入的侍卫司,他只是用沉冷且平常的嗓音,问木梧何时来的侍卫司。
沈烬墨不认识木梧,木梧纵出身启令军,却从未拥有过见沈烬墨的资格。
“属下因从小在山中打猎,体格子好,又会些拳脚功夫,在今岁元宵之后被队长选入的侍卫司。”
“才入侍卫司几月,便敢将御前的人往死里揍?”
平静陈述的询问,让木梧的侍卫袍被一层层汗水浸润,略微一拧便有汗水能从衣裳里透出:“属下知罪,请沈大人惩治。”
“日后莫要再做这等蠢事。”
轻飘飘的拿起,又轻飘飘的放下。
直到木梧头重脚轻的从沈烬墨屋内走出,也没有想清自己缘何会被沈烬墨留下,又缘何会被沈烬墨放出来。
抬头看着天际,木梧踌躇之后选择了保持沉默。
谢南星离了太傅府便直接朝着侍卫司而来,坐在马车里等了一阵子沈烬墨,见人还没出来,便自个儿下了马车,熟门熟路的朝着沈烬墨的公所而去。
入了院子,瞧着那刚被妥帖照顾的花花草草,谢南星因着见太傅而生出的波澜,被春风吹平,成了和煦又柔软的模样。
侍卫司的花草是谢南星在沈烬墨身体康健复职之后挑的,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