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正门高调而入,身后带着的十来名仆从正抬着一棵一人高的珊瑚树,而那树上用金线吊着的,是一颗颗大小各异,却成色极好的夜明珠。
田定,已经将不差钱写在了脸上。
而此刻极差钱的韩洲见到这番做派,直接迎上去绕着那珊瑚树转了好几圈。
艳羡装满韩洲的眼眸,差银子写满了韩洲整张脸。
田定打量了一阵韩洲,率先拱手:“见过韩世子,下官侍卫司田定。”
韩洲随手一扬:“免了免了,你瞧着极有钱?”
田定觉得韩洲这直勾勾的目光有些瘆人,两手在胸前摇摆:“饿不死罢了,没什么银子的。”
韩洲的目光在田定和那珊瑚珠之间徘徊:“你这个是假的?”
田定瞪眼:“送给忘衡兄和嫂嫂的,自当是下官的全部家当。”
韩洲觉得田定这人不真诚,便赏了田定一记冷眼,将田定看得不上不下。
等到两人走入正厅时,被沈烬墨掰断扶手的轮椅已经被推出来,谢南星正蹲在坐上新轮椅的沈烬墨身边,轻轻用手拂掉沈烬墨掌心的木屑。
接过杨槐手上的药膏,细细沾染药膏,再将那有微微裂开之势的伤处涂上。
“沈烬墨,今晚不准再让自己受伤。”
“哦。”谢南星面前的沈烬墨,柔和到韩洲觉得极其陌生。
纵然柔和,韩洲也依然觉得脚底有寒意升起,是这明火都驱不散的寒意。
“韩洲是我好哥们,你是我夫君,你没得吃他的醋做什么?”
韩洲闻言,现场表演了一个目瞪口呆。
他总算想清楚了沈烬墨为何对自己常怀敌意。
可是,韩洲从来没有展露过丝毫对谢南星生过非分之想的念头啊。
他只是单纯的觉得,谢南星对他极好,他也当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送到谢南星跟前。
杨槐笑着出来打圆场:“主子,大人吃醋的范围惯来极广。”
“田定。”沈烬墨主动结束了这个令他不爽的话题:“日后莫要叫嫂嫂,一直叫谢兄即可。”
田定起身朝着谢南星拱手:“谢兄除夕康健,岁岁安康。”
谢南星从原本夹在韩洲与沈烬墨之间的凳子上起身,坐到了另一侧靠近沈烬墨的位置:“称呼罢了,你想怎么叫便怎么叫。”
田定又朝着谢南星拱手作揖,带着讨好。
下一瞬,一记凌厉的眼刀落下,田定赶忙将手收了起来。
他忘记了,沈烬墨不喜欢他拱手作揖的模样。
韩洲瞧着田定也被沈烬墨盯了一番,看着田定倒是觉得顺眼了几分。
轮椅被推动的声响传入沈烬墨耳中,原本不确定能否赴约的夏域和旬湛,还是来了谢府。
及至门槛,夏域轻轻松松将旬湛连人带轮椅提了起来,推到了火堆旁边。
厅内除了沈烬墨之外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意图对着夏域叩拜行礼。
夏域拿着木块将旬湛的轮椅固定,目光没有落到众人身上,阻止的言语却及时落下。
“今日本就是从暗处来,你们莫要再把这些个身份抬到这台面上。”
“来日出了这府邸,你们爱跪就跪,爱拜就拜。”
谢南星笑着落座,杨槐按照众人之口味,将茶水点心及爽口的小食端了进来。
谢南星朝着小高点头,小高带着仆从将一早备上的伴手礼捧上:“今日辞旧迎新,这些个小福柿不见得多精巧,但胜在一个寓意好。”
“旧年所有的不顺便到此为止,谢某祝大家新岁平安顺遂,心想事成。”
韩洲是个藏不住的性子,当场就将那楠木盒打开。
此刻躺在红绸中的,是用红绳串在一处的六颗小金柿子。
掂了掂这小金柿子的分量,韩洲莫名有些落寞:“我是不是最穷的那一个?”
旬湛开了口,且他那张嘴里必然说不出什么好话。
“你自己穷不穷心里没数吗?认识你这么多年,本事和个头倒是日日都在长,就这口袋一日比一日空。”
夏域好久没见旬湛怼人了,觉得还挺好玩。
“韩洲,你若靠自己的力量实在挣不到银子,不如学着德王娶个户部的嫡女,那就真是万事不用愁。”
韩洲吐出一口浊气:“明王,我是没银子,不是不要脸。”
韩洲若真混到花娘子嫁妆银子的地步,他韩氏一族躺在地底下的老祖宗都得拿着拐杖敲死他。
谢南星觉得韩洲真的挺神奇一存在,只要他们这些人凑在一处,被欺负的人都是韩洲,但这种欺负有些像扯小孩子头花的那种欺负。
他们这些人,对韩洲其实都有些偏爱。
“好啦好啦,都别欺负他了。”
关于银子的话题到此打住,旬湛转头看向一直沉默的沈烬墨。
上上下下瞧了一阵沈烬墨那轮椅,像是一下子找到了亲人:“沈烬墨,你说我与你谁能先离开这轮椅?”
沈烬墨自来没有什么胜负欲:“我缘何要同你比?”
旬湛也不接这话茬,直接看向谢南星:“谢南星,你管管他啊,他这做主人的这般呛人,日后你家还要不要来客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