贴着沈烬墨耳畔说着小话的人,骤然感觉到身侧的人越来越滚烫。
手再度探上沈烬墨的额头,没有例外,在遍体鳞伤之下,沈烬墨发了高热。
使唤墨平去将成阳秋提来之时,谢南星已经将沈烬墨身上的寝衣尽数拆开。
因着穿衣裳之前这些个伤口已经被扇干,再加上前头的伤口没有被压迫,谢南星半面衣裳小心翼翼扯下之时,只沾染了零星的血迹。
成阳秋先将正面涂上了那等退热之药水,杨槐和谢南星一道将这药扇干,墨平才抱着沈烬墨躺在了垫着光滑白布的床上。
而被压在后背的寝衣,早已瞧不出曾经素白的模样。
而这与肌理糅合在一处的衣裳,硬生生从沈烬墨后背扯出。
齿关咬住内唇,谢南星口腔内血腥气翻涌。
“成阳秋,只要涂这药水就够吗?”
成阳秋定定盯着谢南星:“谢公子,沈大人是您的夫君,您不会因着您曾经受过这苦,为防止他也遭受那般疼,而影响治疗,对不对?”
“不会,你先去歇息吧,我想自己给他上药。”
谢南星接过成阳秋手里的药水,跪坐在了沈烬墨床边。
他只是想让沈烬墨少疼一些。
哪怕只是少一点点,也值得。
沾着药水的棉絮先将要脱的衣裳浸润,略微揭开些许,谢南星便要停下来吹一吹。
杨槐则会趁此契机,将新的药水涂到沈烬墨裸露出来的肌理。
成阳秋低头看着谢南星和杨槐这般行为,莫名觉得好傻。
怎么会有人为了减缓一点点疼,将原本一盏茶就能做完的事情,化作需要一个半时辰才能做完的事情呢?
但作为大夫,只要不影响治疗之效果,成阳秋就不会去挂心病人家属是如何做的。
提着药箱朝着屋外走去,待站在门口之时,天边坠着的青幕预告着黎明的到来。
而属于沈烬墨和谢南星的黎明,不知何时能到?
回头看向床榻的方向,又看向戴着银面守在门口的岁一。
“岁大人要不劝杨槐去歇一歇?”
床榻上的沈烬墨光是苏醒,估摸着都要耗上十天半月,更遑论后头的复原。
铁打的身子骨也经不住这般折腾,杨槐的身子骨就算比谢南星好点,可习武之人都扛不住的强度,杨槐又如何能扛得住?
岁一摇头:“他不会听我的。”
“我怎么瞧着,杨槐对谢公子更上心?”
岁一白了成阳秋一眼,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谢南星救了他,谢南星给了他光,谢南星成全了他的野心,谢南星让他报了仇。”
所以啊,岁一再是嫉妒,也不敢多说谢南星一句不好。
他一个坐享其成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同谢南星这养花之人去抢呢。
“要不你去劝劝谢公子,让他歇一歇。”
谢南星歇息了,杨槐才会去跟着歇息。
“哼。”成阳秋想起些许往事:“他恨不得现在和沈大人受一样的伤,他怎么可能会去歇息?”
岁一抿唇回头:“疯子。”
谢南星,是个完完全全的疯子。
陆白在旭日东升之时回到了谢府,若无谢南星这手握启令军血玉的令主发话,他就算知晓如何同陆橙联系,他也不能去安排陆橙做事。
在沈烬墨这里,他如今的身份是谢南星的护卫,那就只能做护卫的事情。
至于以前所做的一切,他都不得去干涉。
不然下场逃不过一个死。
立在正房门头之下,陆白透过房门看向倒在床边,握着沈烬墨小拇指的谢南星。
听着这般清浅的呼吸,陆白立在门头下,没有生出任何动作。
沈烬墨前些日子不在家,谢南星虽然偶有用膳,但大部分时间都在坐在宫门的马车里头,没日没夜的生熬着。
陆白这惯来唯主子之令是从的人,在这一瞬选择了静静等着谢南星醒来。
比起收拾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人,谢南星能好好歇息,将养好身子骨,则比什么都重要。
日头将陆白的影子拉长,落在谢南星脚边的那一瞬,谢南星扶着床沿站了起来。
就沈烬墨这般不住发热的模样,谢南星如何睡得着?
今日的佯装入睡,不过是想杨槐和墨平二人,不当陪着他这般生熬。
都是人,谢南星从来就不觉得他的命比这些人尊贵。
但谢南星会觉得,沈烬墨的命比这世间所有人的命都尊贵。
压轻步子朝着院外走去,待站在正院凉亭之处,陆白才将手里的宣纸递到谢南星跟前。
谢南星伸手接过宣纸,瞧着这一个个名字,想着他们在昨日施加在沈烬墨身上的痛苦。
指尖一失力,留下一道穿透纸背的划痕。
“咳咳。”
许久未曾听过的干咳之声传出,陆白骤然意识到,谢南星同他们不一样,只穿一件单薄的衣裳,会极其容易着凉。
而这等契机下的着凉,一个不当心会直接要了谢南星的命。
“主子,我们去屋内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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