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没有因着韩洲这蠢得要死的行径生气,沈烬墨甚至还回头看了韩洲一眼,微微点头。
仪仗队停在谢府门前,沈烬墨率先翻身下马,再用两手提着谢南星的腰入了宅院。
“祝两位主子新婚大吉,余生欢喜。”
从正门到正院的每一处,都由红绸牵连着。
路上瞧见的每一个来往的仆从,都会停下步子跪着将祝福的言语说出。
府内府外,完全是冰火两重境地。
谢南星两侧唇角不住向后咧着,紧紧握着沈烬墨的手朝前走着。
暖风吹拂红纱,沈烬墨瞧见谢南星周身浸染的喜庆,跟着又笑了起来。
前头出现一道紫袍着身的人影,夏域独自一人抱着贺礼朝着二人走来。
眉眼之间的不安与焦灼散去了大半,夏域将贺礼递上:“忘衡,谢南星,这是我和旬湛的贺礼。”
旬湛和夏域都做不出韩洲那等子蠢事。
可这一生仅此一次的大婚,不论是作为同袍还是作为战友,亦或是作为对手,谢南星和沈烬墨都配得上旬湛和夏域这份隐匿了行踪送来的贺礼。。
沈烬墨接过礼盒,沉声道:“多谢。”
夏域又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红色的小香囊,解开系袋拿出一对同心结。
瞧着那成色,便是已经有些年头。
甚至看那做工,也不是手艺非凡之人所做。
夏域握在手中瞧了好一阵,才将这同心结一道递到了谢南星手中。
“我出宫那日阿娘给我的,这是她在那座皇宫里头,唯一属于自己的东西。”
而这份唯一,钟元元给了沈烬墨和谢南星。
夏域隐身离去,谢南星牵着沈烬墨朝着卧房走去,仰头看向沈烬墨的眸光,喜悦都是亮晶晶的。
像是在说:我家沈烬墨好生厉害,有好多好多人爱着呢。
入了屋子,谢南星先将其中一个同心结系在自己腰间,又将另外一个同心结系在沈烬墨腰间。
理了理两人喜袍,谢南星坐在了喜床之上。
杨槐躬腰将装着喜秤的喜盘端上,沈烬墨从中拿过那一杆称,将谢南星头上的红纱,缓缓挑起。
侧首低头,沈烬墨满目缱绻:“谢南星,余生要称心如意啊。”
沈烬墨早已无须将愿望许给自己,因为谢南星的愿望,全部都是沈烬墨。
黄昏已至,宾客云集于谢府前院正厅之内,炭火盆子接连摆上,直到这屋内的所有寒意被压制,沈烬墨才携谢南星自正院而出。
没有高堂及证婚之人的出席,那厅内的主位便空了下来,连带着本当先围观两人拜堂的宾客,也是早早自行入席。
一道站在宴席的最前头,环视座下朝臣勋贵。
无一人脸上挂喜,这些人落在两位新人脸上的目光,出乎意料的一致。
就好像让他们来参加这场婚礼,是他们毕生之耻辱。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沈烬墨那张惯来冷淡凌厉的容色之上,挂满了愉悦的笑容。
落在这些个朝臣勋贵眼中,反倒像是示威。
沈烬墨扶着谢南星直接坐在了那本该高堂坐着的座位,侧目看向由礼部派来的礼官。
那在迎亲途中都未曾响起的喜乐,倒是在这一瞬的压迫之下,骤然浓烈了起来。
微一抬手,各色美食美酒都被抬了起来,沈烬墨大马金刀的坐在谢南星身侧,摆出了一副慷慨的大迎四方来客的态度。
慢慢的,眉眼喜气消失殆尽,带着凌厉的视线扫视这些个呆呆坐着、连筷子都不敢动的朝臣。
那被红绸装点的鞭子从腰间拿了出来。
不轻不重的落在了长桌之上。
带着显而易见的胁迫。
谢南星当着众人的面,将那放在桌子上的鞭子握在了手中。
一下一下轻轻抚摸鞭柄的模样,不像是在对待一件杀器,倒像是在对待什么爱宠。
眼瞧着这鞭子被一放一拿,那些个听过不少往事、位份不够高的官员慌忙拿起筷子,胡乱的在菜碟之中动着。
从怀中拿出一方手帕,从鞭柄到鞭尾都被谢南星细细擦拭了好一会。
直到谢南星觉得擦好了,才将那鞭子递到了沈烬墨手中。
喜乐,伴随着这般动作骤然停了下来。
谢南星嗔怪问道:“夫君,大喜的日子你没事随身带着这鞭子作甚?”
热闹之后骤然安静的正院,让这席间的大部分人都听清了这句话。
刚刚握住筷子的那些个朝臣,缓缓停下了用膳的动作,尖着耳朵听着沈烬墨这边的动静。
没有直接回答谢南星的话,沈烬墨托着那被谢南星擦拭过后的鞭子,在院内闲庭散步。
随意拿起一壶酒,亲自给离他最近的两人倒了酒。
眼见这两人瞪大眼眸看着自己,沈烬墨脸上展露出来的,是这满洛安权贵熟悉又陌生的沉冷。
沉冷中,还夹杂着阴狠。
是纵然一身红色喜袍,也压不住的狠辣。
“众位来了沈某的婚礼,连口酒都不喝,也太不给沈某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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