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怆在黑暗中爆发,绝望与压抑的哭泣之后,是无助的呐喊:
“父皇,你告诉欣儿,我该怎么办?”
“阿爹,你告诉欣儿,欣儿要怎么做?”
“阿爹,活着好累啊,你带欣儿走好不好?”
惯来铁骨铮铮的平南长公主,以这般狼狈的姿态跪在风雨之中,让越来越多的洛安百姓,为了她而在这场暴雨中驻足。
白日里夏彻被逮捕进宫之异样,以超乎所有人想象的速度,传遍了洛安的每一个角落。
而此刻跪在地上容色无助的夏欣,又一次佐证了他们的猜想。
“我听说今日这逍遥王被判了秋后问斩,长公主是特地来求沈大人的吧。”
“不是今日才找到证据吗?怎么这么快就判处问斩了。”
“说是人赃并获,无需再审。”
“我二大爷家的儿子今日就在那宫门口,说是今日见到的逍遥王和往日完全不一样,纵然被捆绑了,那满身的矜贵风华比太子更像太子。”
“今日沈大人去逍遥王府抓人之时,我大嫂也在,说是那逍遥王就算自己活不成,也希望能保住逍遥王妃一命呢。”
“那逍遥王妃也是善良的,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还拿着往日同谢公子的人情,抱住了贴身婢女一命。”
“不是说这两人一直势同水火吗?”
“这洛安不都说长公主与逍遥王势同水火吗?如今出事了跪在谢府门口求人的,不还是长公主这个长姐?”
“可这谋反之罪一旦定下,应当再无翻身之契机。”
“其实逍遥王哪里需要谋反,若他的确有能力,这江山本来就该是他的。”
“你说到这里我便觉得有些奇怪了,逍遥王妃前些日子被带进皇宫,今日才归逍遥府便被判了问斩,这不就是想将他们一家人一网打尽吗?”
“指不定啊,是知晓逍遥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是个男娃,怕这孩子太出色抢他的皇位。”
“越说越觉得这是一出阴谋,你们瞧瞧这些年长公主府和逍遥王府虽然时时获得赏赐,但那是一点实权都没有。”
“是啊,武安侯原本还管个侍卫司,如今我听说侍卫司都已经被沈大人给架空,他进来连去都不去了。”
“唉,这姐弟二人这些年关系这般生疏,看来也是被逼的。”
“这姐弟二人,可真是可怜啊。”
“要是先帝还在,怎么会容许自己的儿女被这般欺辱。”
“说起先帝,我就想起逍遥王曾经是多么的出类拔萃,若是他当了这皇上,我们这日子必然会好过不少。”
一石惊起千层浪,这一言落下,这浑浑噩噩在天子脚下度日的百姓,开始将今日之夏弘与昔日之夏启对比。
也开始将十三年前的夏彻与今日的夏彻对比。
心头的不忍,这些年在皇城脚下受的憋屈,在这个雨夜之下开始持续发酵。
沈骏独自一人举着油纸伞,踏过风雨,越过围观的百姓,走到夏欣身侧。
没有驱散百姓的意图,没有将夏欣扶起的欲望,沈骏就这样立在夏欣身侧,撑开身上的披风,替夏欣遮出这一方宁静。
后知后觉,夏欣缓缓抬头与站在她身侧的沈骏对视,看着看着,夏欣的眼眶红了,嘴角却开始染上笑。
沈骏来接她回家了。
沈骏来带她逃离出这场昏天黑地了。
黑夜如期而至,暴雨终有停歇之日,夏欣当着所有围观的百姓面,靠着自己的力量站了起来。
她在用自己的身躯告诉所有人,她夏欣不能倒下,也不会倒下。
她要替夏彻周旋,她要竭力保住夏彻这条命。
纵然夏彻保不住,她夏欣,也还需要活着,替那些枉死的忠臣,讨要一个公道。
夏欣从来就没有选择轻生的资格。
拦腰抱起摇摇晃晃的夏欣,夫妻二人一道上了早就等候在一侧的马车。
四下沉寂,由墨安亲自驱赶的马车压过青石板的声响,是这暗夜唯一的异动。
堵住前路的围观百姓替这长公主府的马车将前路留出。
渐渐的,一道道声音炸破黑暗,在这黑夜,将一缕光亮送到夏欣眼前。
“长公主殿下,我相信逍遥王是无辜的。”
“长公主殿下,我们能为你们做什么吗?”
一呼百应,越来越多的百姓,在见到强者凋零的这个夜晚,不知不觉加入了这一出平反之争。
而坐在马车内的夏欣,一句话也没有说。
马车脱离喧闹,夏欣捧着热茶细细喝着:“骏哥,光有民心,还不够。”
沈骏早早备上的毯子抖动,一本册子应声落在马车之内。
先将毯子盖在夏欣身上,沈骏捡起地上的册子递到夏欣手上,又将烛火往夏欣跟前推了推。
夫妻二人两相对视,染上烛火的双眸,在暗夜中看到了光亮。
沈骏问道:“墨安,可有人靠近过这马车?”
“侯爷,今日人太多,靠近这马车的人也多,属下无法判断。”
沈骏的心安了下来,连墨安这守在马车边的人都不知晓这是何人的动作,那这事除了行事之人,那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