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源闻言接过夏陵手里的银壶,直接将谢南星面前的酒杯斟满。
因着敬酒之人是夏陵,这满座就只有夏彻敢开口:“夏陵,忘衡刚来叮嘱了一圈,说不让谢南星喝酒,真把谢南星身子骨喝坏了,他必然要跟你急。”
夏陵一听这话,笑了笑道:“瞧孤,刚刚去正厅敬酒就听父皇说了这事,刚刚多喝了几杯便忘了此事。”
“沈大人可是这桩婚事的大功臣,谢公子是沈大人的房内人,孤自当安排妥帖。”
黎源闻言走到谢南星身侧,将拿酒杯里的酒水倒掉,用热水涮洗杯子之后,重新给谢南星斟上茶。
谢南星拿着眼前这杯茶水,心慌到手不住颤抖。
专门替他备下的茶水,允他以茶代酒,谢南星自问没有这般能耐。
下意识将目光看向正厅所在之处,刚刚沈烬墨便同他说了,若有无法掌控之局面,可直接乱了这酒局,事后自有他来收场。
见谢南星并未端起酒杯,夏陵笑着开口:“来,共饮此杯。”
周遭之人颇为和乐的喝完杯中酒水,独谢南星端在手上的茶盏还是满的。
夏城在夏陵的暗示之下,阴阳怪气开口问道:“太子特地为谢公子换了茶水,谢公子现在已经嚣张到,连太子的面子都不愿意给了吗?”
谢南星状似被这话吓到,透亮的眼眸含着略微惶恐,看了一周这酒桌上不久前受过沈烬墨嘱托的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躲闪,那就是所有人都明白这杯茶水有鬼,但没人愿意为一个谢南星去得罪正得圣宠的东宫太子。
酒桌乍然宁静,夏彻侧目看向谢南星:“谢南星,你不想喝这茶?”
这话,谢南星自然不好答,而夏彻本就不需要谢南星答。
一手端过谢南星手上的茶盏,夏彻笑眯眯道:“正好本王刚刚猎虎猎得有些口渴,本王帮你喝了吧。”
一口饮尽杯中茶水,夏彻细细回味了一番:“好茶。”
话音刚落,直接夺过黎源手中的茶盏,牛饮起来。
因着这番举动,这些个围站在桌前的人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夏彻在这洛安做事惯来没个规矩,众人自然不是为这般行为担忧,而是为这被夏彻喝下的茶水担忧。
变故突生,若再去备下茶水自然是太过刻意。
夏陵一口气堵在胸口,看着夏彻的眸光满是怨恨。
可夏陵也明白,事已至此,他如今只能让所有人误以为夏彻接下来的所有反应,都是因为醉酒。
黎源反应极快,亲自端着酒盏又给夏彻将酒盏满上。
“来,孤再单独敬逍遥王三杯。”
“本王多谢太子。”夏彻喝完三盏酒水,眼眸中染上了迷糊:“本王再敬太子三杯。”
一来一往之间,夏陵和夏彻喝完了一小银壶了酒。
黎源适时出现:“太子殿下,您今夜还要洞房,可不能再喝了。”
夏陵脚下的步子有些虚浮,一手撑住黎源的手,大着舌头道:“孤今日喝得畅怀,下次再与逍遥王共饮。”
夏彻举着酒杯,也摇晃道:“自然,自然。”
一众东宫侍从扶着夏陵离了宴客厅,待到人迹罕至之时,夏陵原本迷糊的眼眸又染上了不甘。
握着银杯的手生生用力,将银杯捏做一团。
黎源扶着夏陵在游廊上坐下,一手安抚的拍着夏陵的后背:“太子殿下,您放心,您想要的臣必然会送到您榻上。”
夏陵眼中依然闷闷,拿着离黎源最近的那个银壶倒了两盏酒。
一杯握在手中,一杯递到黎源手边:“黎卿啊,孤心里苦啊。”
“夏彻这些年从孤这里抢走的东西太多了。”
“父皇的宠爱,陈国公的嫡女,数不尽的金银财宝,如今孤想羞辱沈烬墨泄愤之事,他都剥夺了。”
主臣二人将酒水一杯一杯喝下,喝着喝着又空了一个银壶。
夏陵便极其自然的将另一个酒壶拿了起来,继续和黎源就着这夜色,一边哭诉,一边饮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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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席过半,谢南星的眸光一瞬都没有离开过夏彻,瞧着夏彻跟个没事人一样同人喝酒猜拳,他有些怀疑夏陵其实并没有下那般情药。
但下一瞬,谢南星便不这般想了。
因为刚开春不久的日子,被夏彻坐在身下的凳子便已经湿透。
不是不难受,而是夏彻这人,太能忍了。
而夏彻这般忍耐,自然是因为知晓了自己所中之药,且不愿将陈萝拉入困境之中。
谢南星此刻有些彷徨,他不知道他是该成全陈萝的决绝,还是该成全夏彻的隐忍。
可现实却并没有给谢南星彷徨的机会。
因为夏陵怎么可能会下那等能靠着忍耐挨过去的情药。
夏彻举起的手开始颤抖,眼中开始冒出红血丝,就连同人猜拳的手都在抖。
谢南星不敢拿夏彻的性命来赌。
夏彻的肩膀上,也背着无数人的未来。
谢南星拍了拍夏彻的手,问道:“王爷,您还好嘛?”
这一问,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夏彻如今的失常吸引,热闹的酒桌骤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