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晓。”谢南星只觉得这是天降横祸,无缘无故惹了这么个男人。
“他想算计的是谁?”
“韩淑。”沈烬墨应得坚定。
一个五品小官的女儿,夏陵若想要便能直接要,无须这般大费周章:“贵女那艘画舫当时只有两人站在护栏前,那宫女原本想推的是韩淑。”
谢南星继续问:“所以皇后也介入了?”
“嗯。”
兵行险招,纵使身份再贵重的女子遭遇这般设计,只要夏陵愿意娶,那必然是会嫁入东宫。
可韩淑不是寻常女子,夏陵的筹谋一开始就注定会落败。
而给夏陵出这主意的人要不就是蠢,要不就是没安好心。
可一个愚蠢之人,如何能攀上东宫这天梯?
谢南星意识到自己和沈烬墨的差距好大,他那时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龌龊东西,而沈烬墨竟然能将来往之人的所有动作看入眼中。
当然,除了夏陵看他的那一眼。
“韩淑好好一名门贵女,他为何不上门求娶,非要用这般下作手段?”
沈烬墨不答反问:“男女婚嫁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忠勤侯虽困于洛安,但手握兵权是事实,你若是龙椅上那一位,你会允许太子娶韩淑吗?”
“那必然不会养虎为患。”谢南星摇头,继续问:“太子在储君之位好好坐了这么多年,现在怎么忽然着急起来了?”
“谢南星,你忘记你是谁的伴读了吗?”
谢南星就连迟钝的模样都好生可爱:“你不能因为你的靠山是个七品侍卫,便觉得他这辈子就到这里了。”
“呵呵呵。”谢南星干笑两声,他觉得自己现在的处境其实还挺危险的。
“沈烬墨,你要不帮我找几个身手好点护卫保护我吧,我觉得我现在还挺重要的。”
“我日日亲自接送你,你还想要谁来护着你?”
话虽这么说,沈烬墨却将这事放在了心上。
墨平迟早得从谢南星身边抽身,沈烬墨也会越来越忙,往返皇宫的危险程度会随着夺嫡之争愈发严重。
护在谢南星身侧之人,很重要。
隐在房梁上的岁一听着两人旁若无人的针对皇权开展的讨论,无声叹了口气。
沈烬墨真的一点都不把他当外人。
可他想多活几年……
他希望沈烬墨把他当外人……
大夏皇宫
金殿之上坐着的是夏弘,握着团扇给夏弘殷勤扇风的是钟落月,金殿之下匍匐跪地不敢抬头的是夏陵。
此刻钟落月也失了方寸,但她必须出言调停父子的剑拔弩张。
“皇上,皇儿也是一时救人心切,您消消气。”
克制的不满被钟落月这和稀泥的言语激发,夏弘拿起手边的砚台朝着夏陵的头上砸去。
“啊…陵儿…”
伴随着钟落月的惊呼,夏陵头上的金冠被砸落在地,本就未干透的发丝垂下。
一国储君在满殿宫女太监的眼前头一次展露狼狈。
怒火并不浓烈,区区一个夏陵而已,夏弘想杀,随时能杀。
“朕还活着你就觊觎这皇位?”
赤裸裸地质问,逼得夏陵将响头一个一个磕下,不多时额头便被血迹糊满。
不敢抬头多看金殿上的君父一眼,车轱辘一般道歉的言语反复在嘴中说着:“儿臣不敢,请父皇明鉴。”
手段这般下作又漏洞百出,与以往所行之事相差甚远。
与其说夏弘气夏陵谋算皇位,不如说夏弘气的是一朝太子占据得天独厚的资源,却无担当储君之能。
被谋臣随便几句话哄骗,庸碌至此,真是丢人。
果然儿肖母,什么样的母亲生出什么样的儿子。
“出去领三十板子,于东宫禁足半年。”
“皇上,皇儿一朝太子,如何能当此重罚?”钟落月从座位上起身,匆匆跪地:“求皇上网开一面。”
“他要篡位,他要弑父夺位。”
一手抬起钟落月的下巴,轻飘飘的话藏着生死予夺:“朕今日没网开一面,要的就是他的脑袋。”
夏弘扬长而去,钟落月瘫坐在玉石地板之上,夏陵被打板子的哀嚎声在宫内回荡。
如今这一出已经不是早些日子的警告,夏弘在赤裸裸地展露他的不满与实力。
太子又如何?
皇后又如何?
他坐在皇位上,任何人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做了不该做的事情,都得付出代价。
天家无父子,夏弘对夏陵这种盼着他死的儿子,能有多少孺慕之情?
……
太子如今被关了禁闭,旬澜这个东宫内臣自然就清闲了下来。
一闲下来,旬澜脑海反复闪现的全是韩淑画舫之上的眼神。
日头将要落下,心中愁思难压,旬澜绕着洛安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那日与韩淑见面的巷口。
马蹄声起,旬澜在这般时辰看到了打马归来的韩淑。
没有做出以身拦马之事,旬澜知道韩淑若想走,他便拦不住。
躬身朝着韩淑的方向行礼,也不管那人是否有看见:“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