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奶奶那细皮嫩肉的手怎么把箱子搬动的?
现在是不是等不及穿上那些衣衫,正在唱戏了?
“唱的是《天仙配》。”荣越低笑了一声。
周正正在愣神,突然听见小荣子的声音,十分恼怒:“谁让你进来的?”
又怕这不守规矩的贱人此时去了正院,偷看到了二少奶奶穿着不正经衣服的风情。
当即把门给关锁上了。
周正听见那清冽圆腔如珠玉般撞进了耳腔。
“你我好比鸳鸯鸟……”
正好听见这一句。
下一句仿佛等着他人合唱一般,竟然停顿留白了。
此时已过
酉时,大晚上的,没人会过来。
二少奶奶只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下人在,小荣子还没露过面的。
也就是说这个院子里,在二少奶奶眼里只有他一个人。
荣越低笑:“怎么唱这么和美的黄梅戏?”
是啊,他查过蒲遥,擅长的是昆曲。
二少爷刚死,竟然唱《天仙配》。
再不济应该唱《牡丹亭》才应情应景。
他生得如此美貌,举手投足间能把人迷得要死。
可是竟然如此胆大妄为的浪荡,丈夫尸骨未寒,在院子里唱了天仙配,这是要和谁相配?
周正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一边恼恨自己眼瞎心盲,竟然如此在意这样的人,他心目中的良人是知书达理的女士,或是四少爷说的风趣幽默、热情开朗的自由的女孩子。
而不是一道道门锁上的、关在精巧笼子里美丽的封建旧物。
可是他如此美丽精致、光华夺目,像宫中最昂贵奢华的宝藏。
听着他在唱曲,已经想到了他穿上旗袍曼妙的身姿,眉眼流转间一定是无限风情。
好想。
好想看一看他现在的样子。
明明只见几面。
正想得出神,突然听见小荣子低低的嗓音。
“你们二少爷还学过戏?且不说唱腔,光是这身段,京都最是火爆的旦角都比不过他。”
周正一看,这贱人竟然用刀划开了能看见正院的那道封死的窗户一角!
周正当下气炸了,“贱奴!你竟敢窥视主子!”
虽是气,但还是压低声音骂,生怕被二少奶奶听见什么。
他掐着小荣子的手臂,把人拽开,可这人竟纹丝不动。
“你滚开!”
荣越冷笑着回过头看他,“我滚开让你看?你们家二少爷竟生得如此美貌?难怪你要住在这里。”
周正气得脑袋冒烟,“这屋里住得不是二少爷!”
荣越愣了一下,不是二少爷?
从细小的窗户缝隙间能看见院子里有个男人。
身上鬼气森森的,生得极为美貌。
比之他见过的艳鬼都要美貌许多。
不是画皮似的假面般的美貌,他漂亮得清透,美貌得艳丽,鬼仙似的漂亮。
这种东西寻常道人一生难碰见一只,因为这样漂亮的鬼一般是吃供奉、被人养在家里精心照顾的,又或者是冥府正司大鬼的内府的小妾,又或是自己就有官职。
山精地怪幻化都难以有这样的漂亮,这是天地造化的祸端,在往年朝代里,这等美人出来一般都会引起大乱。
如何在厉府,这样一只鬼,竟然自成了一个地界。
什么来头?
“不是你们二少爷?我听说只有二少爷死了。”
周正简直想掐死他,“二少爷是死了,所以里面住的是二少奶奶!二少爷人都没了,你怎么能瞧见?当然是活生生的二少奶奶!”
荣越心头一惊,再仔细看去,没想到竟真的是个活人。
他多年手艺,没想到这次竟然看漏了。
再看那美人身边,阴气如墨,旋涡般的把人吸进去。
单看一眼,眼睛已经流出了血。
他连忙退了半步。
这东西好生厉害,发现他了。
那汹涌的鬼气恐怕连阴兵都不敢前来捉拿,竟将活生生的美貌的妻子都腌入味似的弄得像只大鬼。
本来按荣越的本事,是能一眼看出的,可是这位二少奶奶生得极为美貌,此时此刻估计正和自己的鬼相公唱着戏。
身姿飘飘,曼妙多情,是寻常凡人难有的姿态,像极了吸人精气的艳鬼行行径。
因他的美貌、行为、身上的鬼气,让他误判了他也是一只鬼。
可是。
他离那阴邪之物如此的近,为什么没受到影响?
荣越指的影响不是沾染鬼气之类的。
而是,凡人和阴邪之物接触久了,会阳气流失,精气神被吸去,气运极差,整个人的状态会很差很差,长此以往会生病,继而慢慢死去。
可是这只厉鬼如此强大,按理说他的妻子在他身边不出半日就会暴毙。
可那位清艳绝伦的未亡人,不止活得好好的,看起来还被滋润得相当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