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相年走向主位,朝褚公羡道。
褚公羡颔首轻轻坐下。
“恭喜褚公子高中头名。”乔相年眼含笑意道。
褚公羡颔首:“多谢乔大公子。”
没有过于谦虚否认自己的能力,只是谦和道谢,乔相年对褚公羡又多了几分欣赏。
“殿试在即,褚公子可准备妥当?”乔相年又道。
褚公羡道:“已准备妥当,只待殿试。”
乔相年点了点头,一番寒暄客套后,乔相年道:“我看过褚公子这次的考卷,其中几处略有疑惑,可否请教褚公子?”
褚公羡忙道:“自是可以,乔大公子请赐教。”
乔相年顿了顿,道:“你我应是同龄,不过探讨一二,谈不上赐教,褚公子也不必拘谨。”
褚公羡见乔相年之前还有些忐忑,如今见着人方觉传言半点不虚,果真是温润谦和下,让人如沐春风。
心头的忐忑和局促也在不知不知觉逐渐的消散。
“在下比乔大公子小了半岁。”褚公羡道。
乔相年作为乔家未来的家主,他的年纪生辰广为人知,褚公羡视他为楷模,自然也是知晓的。
乔相年闻言:“如此,褚公子还未及冠?”
褚公羡回道:“下月及冠。”
乔相年遂笑着道:“倒是恰合时宜。”
金榜题名,正值弱冠不正是喜上加喜。
褚公羡意会到他的意思,也颔首一笑。
之后二人便就会试考题进行了一番谈论,这一谈论便是一个时辰,超出了乔相年的预计,不过这恰好也证明着他们对彼此的欣赏和认可。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乔相年与褚公羡算是一见如故。
“此时祖父正好空闲,我带褚公子去拜见祖父?”
乔相年饮了口茶后,道。
到了别家府邸,拜见府中长辈本就是礼节,只是帝师身份贵重,褚公羡不敢冒然提出,听乔相年主动提及,他自是求之不得。
“在下理应拜见帝师,只是怕叨扰了帝师。”
“无妨。”
乔相年看出他的激动,温声道:“我带你过去,只是今日父亲与叔父都出了门,只能改日再见。”
褚公羡正不知该不该提及拜见乔大爷与二爷,闻言忙道:“好,改日定当登门拜见大爷与二爷。”
一路上,褚公羡虽努力控制着自己,但一想到即将见到帝师,他还是心跳如雷。
乔相年放慢脚步,道:“对了,不知褚公子是如何与祐年相识?”
褚公羡遂将那日在客栈门口遇见乔祐年一事说了一遍,又将如何与柳襄相识道来。
乔相年眉眼微挑,别有深意般看了眼褚公羡。
所以,他就是昭昭表妹口中说的那个在当归客栈遇到的书生。
“原是如此。”
乔相年不动声色道:“不知褚公子可已成婚?”
褚公羡并未察觉到什么,如实道:“还未。”
乔相年嗯了声便又转移了话题。
问答间,褚公羡也渐渐的发现乔相年是有意与他闲聊,以此化解他的紧张,心头对其更为敬佩。
不多时,二人便到了乔老先生的院子,乔相年道:“祖父看过褚公子的考卷,对褚公子多有夸赞,褚公子放轻松就好。”
褚公羡知道乔相年是在安抚他,感激道:“好,多谢乔大公子。”
乔相年淡笑颔首,带着他去拜见乔老先生。
乔相年并没有说谎,乔老先生确实看过褚公羡的考卷,也确实说过此子颇有才学,只是他没想到,乔祐年在放榜前便已赠其玉佩,欲将其引荐至乔家。
乔老先生与褚公羡对话几句后,欣慰道:“祐年这回可真是有眼光。”
褚公羡被帝师当面夸赞,心中一时万千心虚难平,眼眶都竟有几分湿润。
或许帝师已经忘了,在多年前,他曾见向一个放牛小童问路,为表感谢,赠小童一支笔,一卷书,一副字帖。
它们改变了小童的一生。
乔相年看出褚公羡的哽咽,心中不免生疑。
学子见到帝师激动紧张是常情,但褚公羡的反应似乎有些异常,于是,他斟酌着道:“褚公子可否与乔家另有渊源?”
褚公羡原没打算说出那段往事,此时乔相年一提,乔老先生也慈和的看向他,眼神一如当年,他没忍住便起身跪在乔老先生跟前,恭敬道:“不知帝师可还记得,十五年前,曾去过城外梨花村。”
这话一出,乔老先生和乔相年都是一愣,时隔久远,乔老先生一时没有想起来,遂看向乔相年,乔相年略作犹豫道:“十五年前,孙儿五岁,虽记不大真切,但祖父那年确实离开过家一段时日...”
乔相年话音一止,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提醒乔老先生道:“那年,祐年大病了一场。”
乔老先生拧眉沉思半晌后,恍然的哦了声:“我想起来了,正是祐年病的那年,我去过城外。”
乔老先生顿了顿细细看着褚公羡:“我记得那时似乎走岔了路,失了方向,恰遇一放牛小童,便上前问路,莫非...”
褚公羡眼眶泛红,哽咽道:“正是晚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