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雄起身踱着步子:“如今我们在这里,有围墙防护可以作战,有房屋街道可以逐次争夺,如果贸然跑到野外,谁能保证不出意外?
再说,弟兄们打了一天累得好像糍粑团团,水也未吃、米也没得进、伤又不曾裹,拖了大家去赶路,我可是不忍心做得哩。”
“这……,”英同鹤有几分尴尬,他弟弟却听出些味道来了:
“哥呀,参谋长说得也是,咱们起码照顾弟兄们吃喝一顿、填饱肚子,皇帝老儿还不差饥饿兵哩……。”
“混账,你懂什么?我去哪里寻来这许多米?”他兄长气急败坏地瞪起小眼睛低声喝道。
“哪个问你要?他们难道都是白跟来的么?”英同年不服气地反驳,不料立即有人在后面叽咕:
“这英家镇上属你兄弟财大气粗,你们若没米,叫我们到哪里去找?”
英同鹤兄弟十分狼狈,李雄说笑不笑地把玩着那把锃亮的手枪故意不说话,老陆看这情形,又瞥见派去接孙团总的那个排长在阶下探了探头,便咳了声说:
“各位对淮西营的好意咱们心领了,我看这样吧,参谋长还有要务处理,不如大家先回去想想,往后只要镇长先生代表下、出个头就可以了。何如?”
众人正好想摆脱干系,听此言纷纷起立,口中再三再次感激不尽地向门外退去。
英家兄弟这时虽不愿他们告辞,但哪里来得及?一时间早走了个干净,他两个也只得在老陆:
“你们且回去好好商议,尽快拿个主意。弟兄们流血、辛苦还不是为乡亲们么?切莫叫他们失望,激出些动静来不是耍哟……。”等等的劝慰中诺诺连声地退出去。
独眼龙回过头来问那个排长:“人接来了?”
“是,长官。我把他们一家人送过去才过来报告的。”排长回答。
“好,老陆,咱们过去,慰问下这位倒霉的团总吧。”
“呵呵,我看你不是去慰问,是要去给他伤口上再抹把盐哩!”
众人大笑着在那排长指引下来到西侧小跨院,进门就瞧见地下摆了满满的家什、衣物,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几个仆佣被烟火熏得黢黑正用抹布擦拭抢出来的家具。
看到几位军官众人都愣了下。“李参谋长到!”排长大声通报。
从台阶上站起个面色苍白、蓄着鼠须口髭的中年男子,踉踉跄跄上前来带着哭腔一揖到底:“本镇团防孙武德,携全家感谢长官眷顾之恩!”
“啊呀呀,孙团总何必这样多礼?我们听说你家遭遇不幸特来探望。不过,看起来只损失些什物还不打紧,人活着就好嘛!”
李雄装模作样地说着,眼睛早瞄见那镇长兄弟俩慌慌张张地在廊子上躲藏不得,只得也踅摸着过来点头哈腰,心里想这是跑来问计的,打个招呼:
“哟,你们两个也在啊?是罗,乡里乡亲的该过来看看才对。”然后便转向孙团总:
“瞧这里乱七八糟地,连个坐的地方也没得,我们还是先回去改日再打搅的好。”说完掉头要走,那孙武德见话头不好当他嫌简慢了,忙拉住央求:
“长官且留步。咱这里虽然不大干净,好歹茶还是有的。那边走廊上清静些,烦你老不嫌弃,咱们就那里略坐坐说几句,让我尽些地主之谊嘛。”
李雄看了眼老陆心里好笑,心想这院子本来就不是你的,哪里来什么地主之谊?分明方才听了胖子的话正要讨教,所以用这口实挽留。
也好,看你肚子里有几分主意!想到这里便随他过去。孙团总命丫头、佣人找了几副垫子请各位坐下,军官们坐一侧,自己与英家兄弟并排坐了另一侧。
面前放两张小几,热热地倒上香茶。一个年龄稍长的丫头将盖碗奉到李雄面前说句:“长官请用茶。”
“唔?哦。”李雄听她声音婉转清润,抬头见那姑娘一张粉面上面杏核大眼,星光点点、波流隐约,不觉心中动动。
伸手接茶,又是双白腻的腕子,上面戴一对绞丝银镯,顺手触之绵软温和,一闪即逝。
不免后悔莽撞了些,倒自己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却不想早被老陆和英同鹤两个看在眼里。
“呃,孙团总的茶很香嘛,尚未入口已知不错。看起来确实‘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见得本来家里一定殷实得很?”老陆微笑着问。
“长官说的没错,我们这个地方虽然叫英家寨,但最有实力的还算孙家。
团总家里有上千亩地,这条山谷半数是他家的,家里有四房姨太太,要不咱们怎么推举他来挑这个头哩?”
英同鹤瞪了弟弟一眼:“哪个要你多口?”一面担心地看了眼孙武德的脸色。
不过孙团总看来倒并没生气,苦笑一下,叹口气说:
“唉,人都这么说,谁知道我的苦衷?在下有几个钱于是乎他们就处处推我在前面,哪里都向咱伸手要钞票。”
“理解、理解,不过,能者多劳嘛。政府征剿是需要民众伸手相助的,我等军人可以放心效命,与团总的热心、开明息息相关。参谋长你说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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