纹香听门房朱四说韩家的抬个大箱子来拜访,先是错愕,接着“扑哧”一笑,心想这是来拜佛的,忙请她进来。
韩家的开口说:“妹妹,我这几日忙你大哥的事都晕头了,才想起来大少爷订亲的日子,所以带些贺礼,也替你大哥道喜一声。”
纹香心知肚明晓得她做什么来,口里一面客气、请坐上茶,一面丢眼色给玉樱,教她去书房里报信。
这天恰好是陈、顾两家交换庚帖,寿礼领着洪庆代他哥哥到顾家送彩礼回来,正和刘先生、常顺一起聊得兴致勃勃。
听玉樱来说韩家的带来个大樟木箱子,刘忠合先笑了:“是来拜你这尊菩萨的,看来她晓得下本钱了。”
“这次定好好教训、教训韩家,不出血不行的。让三河原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和陈家作对绝没好下场!”常顺将眼睛从玉樱身上移开接着老先生的话说。
“算了,做人不可过于决绝。”寿礼从躺椅里站起身,轻轻推开搀扶他的玉樱,走到炭盆前将火筷子拿起来拨了拨,慢慢说:
“老韩在那边关着罪也受了、苦也吃了,如果他老婆识相、认错,诚心诚意来求告,我倒不想弄得过于难看。
毕竟,在三河原上有人通匪就够丢人啦,再闹出个通共可就不得了。咱们是模范乡,没必要给自己脸上抹黑。”
“东家虑得也是,不过就这么罢手可太便宜这老东西。”常顺提高嗓门说:“您仁慈,可人家还出主意要绑咱们少爷呢,可不敢做放虎归山的事呵!”
“这个嘛,我有主张。”寿礼转身对玉樱说:“请她过来说话罢,就说我要当面致谢。”玉樱答应了低头出去,寿礼回过脸来吩咐:
“常顺,你马上叫徐井根去和卢虎讲,立即解送韩老星去周家桥,请崔警长派四名弟兄先送到县里交给李局长关起来,那个管家暂且留下好好待他。”
常顺答应声拔脚走了。寿礼笑着抱拳说:“刘老先生,你知道该怎么做?就说我临时有客先去周旋几句马上回来。”刘忠合会意地笑笑,寿礼躲到后面去了。
那韩老星的老婆没想到寿礼同意见她,欢天喜地地抹抹鬓角、扯扯衣服,随着玉樱来到书房。
却见只有个老先生在太师椅里看书,面前地上放着铜火盆,冒出些蒸腾的热气来袅袅上升。玉樱在她身后放下布帘,屋内光线暗了不少。
老先生将手里的书放在腿上,眼睛从镜片上方瞧她,问:
“是韩家的吧?你辛苦啦。天气冷,我老人家有些挡不住,所以叫人搬了火盆进来。你也坐罢,咱们这么说话不累么?”
韩家的忽然想起这是大管账刘老先生,忙施福,赔下笑来说:“是刘先生呵?我这是刚进来一下子没瞧出。呃……,怎么不见陈家大老爷呢?”
“唉,巧了!刚有客来访,他过去应酬几句就来。你莫急,坐下等会儿。”
“啊、啊——,那、那好吧。”韩家的想既然进来就没有转身离开的理,不得已只好在最远那张椅子上坐了。
刘忠合微微一笑,道声:“简慢!”便低头依旧看书不再理会。
韩家的坐了会子好生无趣,对面这位老人家也让她拘谨,人未见,炭火烘热,很快心里就躁起来,想起身又觉得不妥,皱眉眨眼地表情十分丰富,刘忠合故作未见。
好阵子,那婆娘憋得面色发红、额头冒汗,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老先生,陈老爷那边是紧要的客人么?是不是一时半刻不得闲空啊?”
“唔?啊——。”刘忠合放下手里的书:“是不是这里太热了?我叫人把它撤掉罢?”
“呃,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陈老爷会客怎么这么久呀?”
“哦,兴许是多年不见,也许是官场上的老爷吧?”刘忠合眼带笑意、不温不火,这反而让那婆娘更加忐忑不安。
“我看,不然你先回去,等过两天闲了再来?”刘先生故意说。
“唉、唉,我哪还有啥闲工夫哩?”韩家的喃喃地说。
“是呵,我知道,我听说了。”刘忠合将书本放在桌角上,带着几分同情的语气道:“老韩这回闹的忒不像话,做什么买卖不好非倒腾这种东西?
虽然素来知他不与人一般性情,可还真没成想他和贼匪有干连。我仗着自己年长两岁说句话你别在意,这节骨眼上玩这种事,岂不是自己作死?”
韩家的羞愧难当,低头来想想忽然发现了条生路,急忙换张椅子坐近些,用探求的语气问道:
“刘大哥说的可不是?我要早知道……,怎么也不会叫他弄这个呀!
不过,大人不计小人过,刘大哥你和陈老爷亲近得很,看这样子陈老爷能帮我家老头子说说不?或者能保他出来,那可积大德了!
日后我寻常给菩萨烧高香,求保佑咱们知源堂就是。你看我把家里的首饰、最好的丫头都带来了,大老爷他能不能……?”
“太太既然这么说我也透些实情给你。韩老爷在外面总和我东家别扭着,要想叫人家这个时候出面,啧,怕是有点难。”刘忠合拦住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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