馄饨老张和邻居姚瞎子请陈柒铭出面找廖经理做担保,两人合伙在码头不远处赁了公司门脸开了这片店铺,既是个生意、同时也方便往来的客人。
宋管家是个与人和气的性格,见谁都点头带笑地,因此大家不会因这是韩家的管家排斥他。
老张热情地招呼他坐下,问:“宋管家这是刚上岸?像有些日子没回来了呵?”
“可不是,这次回来不知怎的,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大一样。”宋德一四下里张望,轻声问:“老张,出事了么,这码头上好像多了不少兵啊?”
“你老在外不知道,这村里出了大事哩!”姚瞎子——其实他只是年轻时因意外害了一只右眼——将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放在桌上,将抹布往肩上一甩笑呵呵地插嘴说。
老张生怕他嘴快说出些什么,忙拉他腰带:“哎,老姚你别只顾说话,那里来了两位脚商,快去招呼下。”
等姚瞎子把注意力转向来客他忙笑着解释:“没啥大事,捉了两、三个盗墓贼,都是从西岸流窜过来的。听说三老爷很生气,骂了卢队长一通,所以各口岸都加了人手。”
宋管家听了“哦”声,也就没放心上,拿起调羹来吃那碗馄饨。
一碗吃下去,抹了汗,管家摸出两个铜板来放在桌上,起身走到棚下立于阴影处搭手张望,心里嘀咕怎么这样久还没人来寻自己?
正纳闷的时,忽见伙计慌慌张张地跑来,离老远就叫:“宋管家、管家,不好啦你去看看罢,咱们的货……被、被保安队给扣了!”
宋德一脸色煞白,脑袋里“嗡”地下,他定定神赶紧问:“为的什么?”
“他们问什么货,我回话是老集德泰药房进的货。接着他就问有没有药,我说既是药房进货当然有药。
那长官就不高兴了,说奉上面指令药品一律要开箱查验,所有西药必须扣下等查实来往去处才可放行。”
“嘿,这是为什么?”宋德一一面走一面掏出手帕来擦汗,虽说天气并不热,但他心里有事,禁不住连手都有些哆嗦了。
“不知道,听说要打仗什么的。”伙计从没见管家这么慌张,心里疑惑,领他到设在码头上的“朱家巷码头保安分队守备处”门外便站住了不敢进。
宋德一没多想,在门口通报姓名后进去两步部回头叫伙计:“咱的货是替洋太太买的,你赶紧跑去请她来说话!”那伙计忙应了飞奔而去。
宋德一来到队部套院外,觉得哨兵有些眼生,不像是以前陈玉虎的部下,那帮人大多是本地的,彼此脸熟、客气。
“老总,我是老集韩家的管家,听说我运的货被扣了,想请问陈中队或者哪位长官在?”说着递过两张票子去。
“陈中队?”哨兵推开钞票上下打量,语气还算客气:
“你不知道么?集上出事,陈队被调去搜捕疑犯,如今是我们孙中队接管码头,不过这里是我们高分队长主持,他不在。
你要想找他就去仓库那边吧,队长说他今天在那边办事。”
“哦,好、好。多谢老总!”宋德一急忙返身朝仓库区跑来。
码头东北的台地上原有几座存放粮食的仓房,修码头时征地划给航运公司,经过改造和加筑成了三排十二栋高大、结实的仓库,其中最南边的一排目前还在施工中。
宋德一满头大汗地转了两圈,终于发现在一间库房门口站着名少尉军衔的长官,正和工头张贵三大声说笑着,显得十分愉快。
忠厚的管家走上前攥着汗津津的手帕,躬身紧张地问道:“请问长官,我、我找分队长……高长官,请问……。”他声音有些打颤,因为见到军人就害怕的缘故。
对方似乎很不高兴自己的闲聊被打断,将目光冷冷地扫他一眼说:“用不着那么多‘请问’,我就是高庆虎,先生是哪位?”
“哦,在下、在下姓宋,是老集韩家的管家。我、我是因为……。”
“是因为你的货对吗?”军官将手指间的烟头扔掉,用脚尖把它狠狠地踩进土里,然后走进仓房并大声说:“你的货在这里,我等了好阵子啦,进来说话罢!”
宋德一听说这个,忙跟在后面进去,看到仓库一角堆放着用麻布仔细包裹,又用绳子一道道捆扎起来的自家那五、六箱货物,赶紧满面堆笑回答说:
“啊,这、这确是小人带的货。长官,我、我可以领回去吗?”他试探问道。
“你说呢?”高庆虎反问。
“这……。小人的东家姓韩,是这里老集上有名的地主,家里的开的药店常走这水路进货,从来都规规矩矩。该交的税由关上开出票送到柜上按月结现,从来没拖欠过……。”
“废话!你的货在这里是因为税金么?”高庆虎声调抬高,走过去用手拍拍、捶捶,然后抬眼盯住他,问:
“你们那小药房有几间屋子,要进这么多东西?就算是丸散膏丹开片新店也不过如此吧?”
“长、长官明鉴。这、这些东西大部分都是替别人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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