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放心,我自然不会以势压人。算啦,我还是照你说的另外寻一个女娃来嫁给顾秀才好了。”
说着寿礼站起身来做出要告辞的姿态,忽然又回头冷冷地问:“听说你的管家常去寿县呵?”
“对呀,我不是在寿县开个买卖么,所以……。”
“哦!近来时局紧张,上边查违禁查得紧。我听卢队长讲你最近几次购买药品,不管是给哪个用最好小心些。
这可是我好心相劝,那东西尤其是西药咱们搞不清楚,说不定就属于违禁之列,那可就……不好说喽。”说着便往门口走,被韩老星一把拉住胳膊。
药品、器械都是他帮马托尼的夫人购买的,这本来无话可说,但是其中有夹带却不可告人。
陈寿礼本想拿这个威胁他一下,没料到竟鬼使神差地戳到对方的肋骨上,韩老星顿时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他笑容满面、语气和缓地对陈寿礼说:“贤侄,你知道那是我药房掌柜答应下来,替艾玛太太进的货,这可不是什么违禁的东西。
那……,三老爷队伍上的伤病不是都要请她来治的么?如果说有违禁,也不关我的事呵。
再说以前买药都免查的,这一点队伍上也知道,绝不会有什么违禁品之类。”
“难说!”陈寿礼摇摇头:“我听说哩,最近上边下了死命令,一粒子弹、一片药都不许流落到赤军手里去,否则以通匪论处。所以呵,这口岸上的检查势必要严格了。”
“哎、哎,你先别走哇。咱们再好好商量嘛,万事总有个解决的办法。”韩老星腆着脸拉住他。
“哦?还可以商量么?”
“可以、可以!”韩老星立即把头点得鸡啄米一般。他把陈寿礼拉回桌边,想了想措辞,说:
“既然你这么诚心要成全她两个,那我也该让一步。”说着摘下墙上挂着的算盘来,上下抖开”噼里啪啦“地打了几回,说:
“抹去尾数,徐家积欠租子是三石二斗,他家当初借了七块银元,如今加上利息合计是……。”
“你也不必细算了,”陈寿礼打断他:“咱们都是地主,该怎么算账谁还不清楚?
这样吧,明天我让刘老先生过来做个中人,双方现场写下退佃文契,我代徐七补偿你五十块银元,咱们就算把这事过去了。”
“这……,可不止五十呀。”
寿礼转身便走,韩老星忙说:“行、行,那就五十。唉,算我积德做善事吧。不过,陈大老爷可否也帮我个忙呢?”
“我帮你?”
“嘿嘿,就请你和卢队长打个招呼,以后不要找我货物上的麻烦好不好?我家就这间药铺还算个买卖,一年下来多少有点进项供全家零用,实在是经不起折腾呵!”
“卢虎么?他可是乡长治下的保安大队长啊?”
“虽然如此,可他毕竟是陈家养出来的狗,还得看你面子不是?”
“唔,那么说我就试试看吧。”寿礼淡淡地说完抱拳告辞。
韩老星殷勤地送他出门,转回来见赵小树已经走出来,正坐在那里挖鼻孔。
看他的样子赵小树冷笑一声,说:“怎么,陈大善人要拉你入伙,做个韩大善人啊?”
“呸!”韩老星朝地上啐了一口:“做个屁善人呀,他明明是要拉走我的佃户,还打个幌子唬人!”
“要我说徐七那家人也没啥油水,你让就让给他好了,何必计较呢?”
“你晓得啥?我打主意要拿他家三姑娘来做姨太太的,谁知叫这小子插一竹杠搅黄了!”
赵小树“扑哧”一笑:“你?居然想吃那块嫩肉?就是你家太太怕也不肯吧?她知道么?
再说了,你老人家这把年纪也忒大些,若说学人家陈二爷,怕是有心无力呢。”
“嘁,可惜一块肥肉,要落到顾兴安那小兔崽子口里了,要不是为你,我真不甘心向他让步呢!”
“你老人家这话说的,怎么好生生和我扯上?”
韩老星给赵小树的子弹都是从那药品、器械里夹带过来的,但他不好讲得过于清楚,只得转移话题和他说:
“东西你收好了?你先把它收着,总有用得到的那一天!兴许你再挖出一坛子元宝,我搞两支汉阳造来给你不就行了?”
“你这是放线钓鱼哩。真是你韩老星,脑瓜灵得不得了!”赵小树挖苦地摇着脑袋。
“告诉你,我帮你搞这个也是有私心的。”韩老星压低声音道:
“你看见刚才他那样子吧?居然威胁要查扣我的货!你说我能甘心就这样被陈家压在下面?”
“你想……?”
“我问你,你也是被陈家赶出门的吧?他们凭什么哩?因为乡长姓陈,保安大队长是陈家的奴才,他家二爷、三爷都是官府的人,咱敢怒不敢言呵。
老弟,我知道你是个有志气的,想拉起队伍来是不是?我帮你!不过,咱们得目标一致,彼此通好声气,同心同德才能成大事!”
“你想让我拉队伍和陈家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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