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弟,看来咱们今天只好先回去了。”寿礼见季同进来,苦笑着对他说:“宋小姐的精神似乎很不好,怕要等些日子才好再说。”
“真不好意思,让你们白走这一趟。”宋太太把头低了低,十分歉意地说道。
“哦,大姨不必这样客气。生病么,哪个都会发生的,只是有些不巧罢了,我们兄弟不会放在心上。”
季同很快地回答,寿礼诧异地看他一眼,见弟弟满脸真诚,不由地点点头。接着听他说道:
“其实来之前也听说她身体不好,没想竟这样厉害了。也罢,就请她好好歇息吧。不过……,我听说贵府上千金是两位,因此有个不情之请。”
“好说、好说,不提相求,但讲无妨的!” 宋承苓正怕他兄弟脸上下不来摔门而去,见他十分大度,倒很出乎意外,忙感激地起身连连拱手道。
季同看看他哥哥,发觉此时屋里的目光几乎都聚集在他身上,等着看他能够出个什么好主意,不禁有些得意,便笑着先对寿礼道:
“大哥,既然宋小姐不方便,咱们又不好就这样走了,我想,可否取个折中的法子来补偿呢?”
“怎么个折中法?”
“听说宋小姐还有位姐姐,假如妹妹不方便,不如请姐姐来见上一见。
一则姐妹俩总该模样差不多,就如同相看了本人一般;
二则她姐姐回到闺房里也可向小姐告知我情况,小姐就不亲自来也知道个大概其了。不知各位长辈以为如何呢?”
此言一出,宋太太目光一跳,尚未开口,宋承苓先拍手叫:“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哩?她两个可不是模样很像的吗?”说完便叫:
“快去看看大小姐回来没,在家的话让她赶紧过来一趟!”
“你慌什么?”宋太太埋怨地瞪了丈夫一眼,但话头既出已经无可奈何,只得对站在门口两眼瞧着她待命的丫头许可地点点头,又掉过脸来朝大家尴尬地笑笑,说:
“既如此,那就见见罢,只是这个大的有些野,不如她妹妹那般乖巧可人。”
“不要紧、不要紧,好歹不过是认认模样儿而已。”寿礼哈哈一笑,看了眼季同。耳边听到阿敬打圆场说:
“姨说的可谦让了,您调教出来的女儿,哪里有差的道理?”
“哎呀,看你外甥媳妇这嘴甜的。惶恐、惶恐!”
两边正在逗嘴,忽然先拿方才出去的丫头回来了,说声:“大小姐到啦!”便打起帘子来,众人只觉得霎时眼前一亮。
好像黑夜间忽然点起一盏灯火,又似发现了满泓碧叶中出挑的第一朵荷花,将在座的客人们惊得坐立不安,只剩下季同独自高兴地打量着这个期待中发生的场面。
宋太太看在眼里微微皱起眉头,勉强地说:“文凤,这是陈老爷、刘先生,他们今天是为给陈家六爷和你妹妹提亲,特地赶来的。
哦,还有你表嫂。你妹妹病着,所以叫你来替他相看相看而已,没什么别的。”说完转向寿礼:
“还说得过去吧?也就这么样了,文凤没事你回去继续读书罢。”
“慢、慢。”寿礼忙拦住,笑着求告:“亲家妈妈,好歹让我再瞧仔细些,问两句话也好么,别这样着急把宝收回去。放心,不会磕碰着的。”说完呵呵地笑。
宋承苓是个随便、喜欢玩笑的,见他这样说,而且也是得意于女儿进来时众人的表情,干脆放开了一挥手:“不妨,慢慢看就是,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好了。”
“好、好。”寿礼故意装作没有见到宋太太满脸的不痛快,转过去对文凤问:“姑娘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
“哦,这样说长你妹妹两岁,倒和我家六弟相仿。”他点点头,又上下打量着问:“看你穿着像是在上学?念的什么学堂?国学还是洋学呢?”
文凤暗地瞟了季同一眼,在父母面前只好规规矩矩地回答:“今年上的六安中学女校,是新派洋学。”
“念些什么功课?怎么今天不去学校?”
“大哥,今天是洋历星期日,学校都放假的。”季同替她回答。
“哦、哦,对了,我听马神甫说过这个星期日,他还曾经来要我同意每七天让农户和工厂休息一天哩。不过我在问宋小姐,你插什么嘴?”
他瞪了弟弟一眼,接着问:“你和妹妹很像么?是不是脾气也像?平时喜欢读什么书?”
“我俩长相倒很像,只是性格彼此有所不同。我最喜欢看《三国演义》。”
“你看看,说着、说着,就不对头了。”宋太太不高兴地沉下脸来:“你还是回自己房里去吧,这里没你的事情了。”
“唉,亲家妈妈别急嘛。”寿礼笑着拦住,道:“令爱的回答很有趣,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女孩子喜欢看《三国演义》这本书的。
可你喜欢它些什么呢?是兄弟情谊,还是大忠大勇?”
“恐怕都有那么点,但不是全部。”
“哦?你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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