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仲礼拨开前面的人走进圈子,他眼看事情已僵住,怕蔡母再出个意外,且也没耐心再听废话了。
陈文泉兄弟不成想他出来插一杠子,也没闹清楚他是向着哪边的,一时都楞在那里。
“姑姑若再说下去,这里所有姓陈的都要赶着去堵祠堂大门了。”仲礼开了句玩笑。蔡氏母子不清楚他的用意,彼此看看没作声。
“三老爷,没注意你在这里呵,惊动啦。”陈义泉眼珠迅速转动几下,讨好地向仲礼躬躬身,又悄悄捅了陈求一下。
陈文泉见状也赶紧和他点点头说:“仲礼呵?你来得正好,你是官家的人,给评判评判看,这欠账是不是该还钱呐,我来要账是否无理呐?”
“欠账还钱当然应该而且有理。”仲礼肯定道。
“喏,是不是?人家做长官的很清楚哩!”他兄弟两个对望一眼,暗暗松了口气。
“我是路过,来看看出了什么大事,原来只为几个小钱纠缠不清,实在没意思得很。”
“是呵、是呵,其实没几个钱,哪里值得他们这般哭穷?”两个人忙接口。
“不过话说回来,没钱时那可是一个小角子都能难倒英雄汉呐。这不,三爷我目下就缺钱,正想和两位叔叔商议借点,不知道这利息……?”
“呃,好说、好说,自家人嘛!”
“这可不一定,那蔡大哥可是你们至亲的‘自家人’啊!”看两人尴尬地咧嘴仲礼心中冷笑:“怎样?我想趁这么多乡亲在,两位叔叔给我个实数,免得将来一样拎不清。”
“那、那要请教,”陈文泉看着他很自然地放在枪匣上的手咽了口唾沫,他深知这位太岁是招惹不得的,狠狠心答道:“三侄打算借多少?又借多久呢?”
“三十五块,借一年吧。”
“哦,只要这么多呵。”陈文泉放下心来,掏出手帕擦擦脑门上的冷汗:“给侄儿借款就照一成年息来算好了,明年还三十八块五角。”
“哦,就这么多?真的?”
“真的,叔叔怎会骗你?”
“好啊!”陈仲礼从军装里抓出一团票子来,看得陈文泉莫名其妙。只见他抽出四张来塞给对方,大大咧咧地一挥手:“四十元整,零头就不用找啦!”
“啊、啊?这、这是什么意思?”
“还债呀!”
“可、可是,我还没借给你呐?”
“是没直接借给我,可你借给他了呀。”说完仲礼一指蔡秉志。
“这、这有什么相干哩?……”陈文泉忽然觉得心跳加快了,立即急切地想要分辨,但陈仲礼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
“他的债务转给我了,可不相干怎的?”
陈文泉目瞪口呆,一时不知如何应对。陈义泉却是个没脑子的,急赤白脸地嚷道:“老三,你这是做什么?和自家叔叔抢生意么?
“不敢,我可没这胆子。”陈仲礼话音里带着讥讽:“蔡大哥说要带孩子们去省城教书生活,所以托人给我带话。
我不仅同意收买他的宅地和田亩,并连债务也应承下来了,所以他原本的欠账现在都是我身上的。就刚才那个话,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好啦,钱我已经还过,麻烦文泉叔把账销掉吧。看围着这么多人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这个缘故。
事前没通告您十分抱歉,既然两讫,那也就没事了。各位乡邻散了吧,该做什么做什么,不必在此围观!”他说着做出轰散众人的手势。
人群中纷纷说:“瞧,人家自家里解决了。”
“到底是同宗,咱们操什么心呐?”于是便一个个转身准备离开。
陈文泉却忽然醒悟过来,大叫声:“不对呀!”
“怎么不对?有何不妥?”
“三贤侄,你说他把债务转给你可有凭据?再说我们之间约定的不是这个利息,这明摆着是……。”
“是什么?”陈仲礼把眼睛一瞪,伸手将枪匣拉到身前,恶狠狠地盯住对方的眼睛:“你想说我骗你?
嗯?我没事做了到处揽事,钞票多了拿出来买债务耍?你当我小娃娃么?嗯?”
“呃,不、不……。”
“那不就得了?”
“可、可有手续字据?”
“红口白牙,倒没字据!”仲礼坦言相告。
文泉的脑门上冒出汗珠,样相十分狼狈。义泉见他哥不顶事,忙接上话说道:“既然口说就是无凭。无凭无据怎让人信服呢?”
“嘿嘿嘿。”仲礼伸手在他肩膀上重重地拍了几下:“义泉叔不赖呀,时隔三日果有长进,如今心也细了,还知道要字据。
不过嘛……,”他拉长声调故意停停,用眼角瞅着等下文的兄弟俩吧嗒下嘴巴说:“没有就是没有。这有啥可奇怪的?又不是外人对吧?
既然文泉叔刚才讲不会骗我,我做侄儿的又怎会骗叔叔们呢?”
“不行!”陈义泉被他搅合哭笑不得,断然道:“买卖就是买卖,没字据是不可以做数的。
贤侄既说那小子把债务转给了你就要拿出凭据,不然我还可以说他答应过把女儿拿来抵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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