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如何想,袁璩不得而知,她被安排到李嶝房内时,才饶有兴致的看着这陌生的地方。
似是三个开间并一起,做了卧房,她歪坐在胡床上,所见之处无不是雕花刻字,墙上挂屏字画,也都能看出皆非凡品。离胡床不远处,并是一处拔步床,不如她在琴书园所用那般构造复杂,雕花不多,简洁为要,只挂着绯色幔帐,并金银帐钩。
那时急时短的呼吸,她只听过二息,就觉不妙。
一个叫杏黄的丫鬟端着热水来到跟前,打断她的猜测,只听那丫鬟柔声说道:“大奶奶,洗把脸罢,餐饭已送来正在茶水炉上温着,我这会儿与奶奶洗了清爽去吃更好。”
见袁璩只是呆呆坐着,她并拿起热巾帕,与袁璩细细擦拭,擦拭完也不觉得好看,还是一样可怖。
杏黄内心只觉得意,来了个呆傻的大奶奶,可比之前大公子心悦的谢家贵女好上许多。
如若在谢家贵女跟前讨饭,只怕不易。
而眼前这个奶奶,自然是由着她们做主。扶着袁璩到了圆桌上,取了碗筷与她,桌上摆着的虽然不过三五个,却有肉有菜,袁璩不紧不慢,不多大会儿吃了个精光。
这时候,杏黄才觉袁府婆子留下的交代,“七姑娘天性至纯,不知饥饿肚饱,切忌不能由着她的性子吃,不然定然要撑坏。”
此刻看来,以后非得小心。
与袁璩漱了口,净了手,才又扶到胡床跟前。忘川道长交代得仔仔细细,白日里夫妻相对,夜里再把袁璩哄到大公子床榻里侧。
说来说去不过就是邪不胜正!
吃饱喝足,袁璩又呆呆的看着拔步床上躺着的男人。
他气息微弱毫无生机,期间杏黄又拉着小丫鬟与他喂了参汤,旁的吃食只怕是喂不进去,她细细想了袁予拙交代的话语,看来这府内只怕也待不长久。
还是得早做打算。
夜了,沐春也来到跟前,与杏黄一起给袁璩梳洗后,看着她满珠子的大脑壳肯定是睡不下去,只得挑灯一颗颗拆了下来。
不拆下来时整个头颅像个大倭瓜,拆下来吧……头发被剪成七七八八似狗啃一样,偏偏又贴在脑瓜上,实在让人难以多看几眼。
背地里,沐春止不住落泪,杏黄拦不住,甚是不解,“你倒是哭的什么啊?如若大公子醒不过来,我们这些为奴为婢的才是该哭呢。”
沐春摇摇头。
“若是大公子没了,我自是也跟着去。自小就伺候他,我哪里放心他一个人独行在黄泉路上。”
这是要殉情?耳聪目明的袁璩嘴角浮出一丝嘲讽,这个时代的丫鬟奴仆如此忠心?
竟然要以身殉主!
期间周太医带着随从进来看了两次李嶝。
忘川道长在门外念念有词,周太医只说道:“大公子气息依然不稳,只怕今夜还得要根野山参。”等待冲喜这些时日,一开始还能喂点小火炖鸡野山参粥,后来几日粒米喂不进去。
全靠参汤吊命。
偶尔危急时,直接切成参片放在舌根下。
短短几日,已消耗了侯府并郡王府好几根陈年老参。
蒋道芳每每应了拿去时,心里都是万般抽抽。这府上上上下下也是十几口主子,如若那天也有个头疼脑热,急需人参,还真是拿不出来。
周太医私下与齐太医感叹,这李嶝说是命最差的,无可厚非,但话又说回来,这李嶝也是最能熬的。
旁人这般,早几日就归了西。
可李嶝,仍是苦苦撑着,时时没了气息,又一口上来了。不得不说诡异,忘川那厮只说嶝大公子魂魄虚无,本体已抓不住,就等七煞命格的五官贵女来相克。
说来玄乎得很。
只是,是不是真有用,还得拭目以待。
然而,当夜袁璩挨着个躯壳有点温度,但灵魂早不在的男人睡了一夜。在外人跟前,她似乎是痴傻不懂害羞,实际是她只当睡在数年来陪伴自己的蛇鼠虫蚁。
李嶝与它们并无二样。
新婚这一日,天放晴了,满京城堆得厚厚的大雪开始融化!正应了那句忘川的话,雪落之时定亲,雪融之时娶亲。
容慧早已命令下人守住忘川的睡房。
第二日,沐春满怀期待来到床榻跟前,没有等到醒过来的李嶝,倒是袁璩许久不曾睡过这么软和的床铺,半夜失眠。
屋外青川和赵克气息均在,赵克私下禀告庆郡王与容向笛,尤其是那句:那无名高手似乎是奔着七姑娘而来。
为了以防万一,在李嶝还活着的前提下,自然严防死守。
所以,谁能想到在新婚第二日的清晨——
有个胖头小厮狂奔来到赵克跟前,惊慌失措道:“克叔,忘川道长跑了!”
什么?
“明明鸡叫之时,我与小虎还听到道长打呼噜的声音,回头不过隔了半个时辰,再去给他送热水时,敲门就无人应答。我只得与小虎试着推开门,才发现屋内早已人去楼空。”
“给我去追!”又呼来何川,吩咐他带人在京城里,翻天覆地也得把那厮给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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