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般在山川林野中绽开
音乐转为g大调后,第一乐章的主题被圆号轻轻抛起,几个小节的轻盈思绪随风滑翔,很快被弦乐器接住,滑落到大提琴的怀中,成为一个从容而曲折的乐句
令琼难以置信的一幕出现了。
眼前这道光柱的滥彩消退了,再度变成纯净的桃红。
然后,面积开始缓慢扩散了起来!
转眼间,就将本来靠得很近的范宁囊括进内。
下一个就是琼,桃红色屏障的边界在冻土上蔓延,亦在接近于她。
如此慢的扩张速度,快步行走便能逃离,但她却站定在了原地,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还是单纯地在欣赏着音乐。
随着手中“星轨”浓艳而繁复光晕越拖越长,从她身体上钻出的紫色小蛇越来越密,衣裙被撕扯化作的滑腻触手也越来越多。
在轻快的呈示部小结尾后,展开部与序奏一样,以雪铃声与木管声起舞。
更鲜明的小提琴对位旋律则向上陡峭爬升,逐渐将原本富有古典气质的“水彩画”音乐带入了一种较高境界的氛围里。
“琼,我不知道两三年的相识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引导这些“乐器”以特定音色发声的范宁,语调也逐渐进入了一种莫名沉静肃穆的状态,“我猜它有一定的重要度,但到达某个限度后,重要性就不再上升,至少,对回归之后的你来说是如此,你有更多的经历、更多的见闻、更多的旧识新交那位生在尼西米勋爵家的没心没肺的小姐最初是你的全部,现在则只是你性情的很小一部分”
音乐的动机在频繁转调,流动的古典色彩和声底下,突然会传来几声铜管粗糙的嗡鸣,就像风和日丽的天空角落里却挂着几朵诡异的乌云。
这个较高的境界对凡俗生物来说毫无疑问是陌生的,它让人们的身心得到放松,灵感更高的群体还可能会莫名其妙地不寒而栗,甚至感到毛骨悚然。但是,它竟然逐渐将“黑色弥撒”的音乐声,将另一岸边f先生怫然不悦的说教声给一寸一寸压了下去!!
“不过我只是在和你谈利害,谈接下来的可能性。”范宁继续说道。
“原本,你是大概率的被‘蠕虫’上身,小概率的侥幸晋升;作为‘二级分支’的我随着你进入灯塔后,大概率是被f先生间接控制,小概率的侥幸逃脱。但现在的你选择守在历史投影里,可以同时争取到晋升和安全的确定性,不过是我借着‘星轨’进去碰碰运气.”
“听起来双方的生还率都有所改善,而且我自己的改善尤其可观?”琼轻轻地笑了笑,“不过,你有没有忽视一个问题,或者一个前提?——”
“我必须相信你说的一切。我必须相信这个投影如你所说,必须相信我耗费神性为之开路的人不是‘真言之虺’的污染者,必须相信我能等到你将来回来彻底解决问题.”
她提了很多质疑,但光柱的屏障逐渐接近,脚下却暂时没有向后移开。
“所以我问你愿不愿意帮我。”
范宁控制小提琴极高音区的声音渐渐消失,第二乐章,圆号吹出两组类似号角声的c大调独奏旋律,线条却带着一丝呆板滞涩。
木管在属和弦上展现“利安德勒”的舞曲节奏型,由此引出了气质娴静、却透着丝丝诡异的谐谑曲主题——做工粗糙、细节模糊、被调高一个全音的小提琴组,在乐队梦呓般的弱奏背景伴奏下,拉出陌生、尖利、刺耳的旋律。
“是我在依靠你的帮助替我守护好这道历史投影,可以吗?”
桃红色的光幕贴面在即,琼往后退了两步,再度拉开了距离。
“我撑不到全曲结束的,下个乐章都撑不完.不过,还能坚持一会儿,尽量在你彻底被污染前再坚持一会儿,琼,你再考虑一下吧。”
范宁又在乐章的第二部分引出了一段田园风格的旋律。
四度向下跳进又回正,接着是朴实的“一四五”上行音阶,然后以颤音接续发展,带来闲适悠然的意味,宛如沉有胶片底色的旧时光剪影。
此前“巨人”第一乐章中最重要的“原野主题”变形。
关于晨光、果实、荆棘、花卉与青春年华的《第一交响曲》。
毕业典礼时节的初夏,如城堡般耸立的圣莱尼亚大学建筑群黑影,被描上夕阳金边的广场雕塑轮廓,各处盛开的流光似火的喷泉
风雪吹乱了少女的一头披肩紫发,她的表情似乎没多大变化,只是唇间动了动,终于向前了一步,进入了桃红色的光幕。
“那就算愿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