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的如此不符律法?”
范宁皱起眉头,作出一副“这什么情况”的样子。
不过实际上,这段时间来他已在各地掌握了不少讯息,向这些民众作交流也并非是第一次,他只是如往常一样,继续了解更多情况。
女人表情带着茫然困惑,嘴里都囔着向神父诉说:“南边那国家突然没了,这可能有影响,又是打仗,可能也有影响......我听说好多商人把农场里的蔬菜、肉食、米面、油和布匹大批收了,往城里卖,不是来毕奇,是圣珀尔托那种大郡城,还有前线,前线也卖......”
“回来的时候他们会带些高档品,口红啊,藏酒啊,丝巾啊,油画啊,圆珠笔啊,还有留声机,装在大箱子的,我见过,很时髦,小城镇里面的老爷和小姐们很喜欢......也有药品、衣物和日用品,但卖得很贵,那些商店收了货,放到货架上就更贵,最初贴牌是三五天一换,后来一两天一换......”
这女人絮絮叨叨又抓不住重点的话,让博尔斯不耐烦地咳嗽了一声将其打断。
博尔斯准将是来毕奇地区一个驻旅的实际首脑,负责着圣珀尔托东南防线的保卫工作,相比于教区那二十来位有知者,他手下管有超过六千人的士兵和精良的兵器装备。
不过他觉得按往日规矩来评的话,今天的事情,军队这边暂且示个弱,没什么大问题。
因为听此人上来就“以后这各处归我负责”的语气,再看其展示出的令人捉摸不透的能力,恐怕是高位阶有知者,要预先过来接这教区司铎的位置的——宵禁无论如何也管不到“一把手”的头上,刚刚自己下属也只是喝问“有没有教区或市政的办事函”,哪知道这一喝,对方自己就是教区的准司铎?
换算行政或军衔级别上来说,司铎比他高了一小级别,大概相当于“少将”到“中将”间的权势地位。
只是这四个月前线打起来了后,地方这一层级,军队和教区往往是各司其职,井水不犯河水的。
公开场合,自然须更敬神父三分,而暗地里那些军方相关的利益输送,与市政、贵族或工厂主也有千丝万缕联系的,教区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选择性地管理一部分,区别仅是强势的多管点,温和的少管点......以前的海斯特就是位很好说话的司铎,可眼前这新来的,好像行事一板一眼,不太好相处的样子......
恐怕得跟兰纽特上将打个报告,说下这个新神父的情况了。博尔斯又内心飞速思索一番,向了范宁客气地试探道:
“神父先生还有吩咐么?这晚上站在广场上吹冷风也没有必要,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正式上任,哪天白天我去教堂作个礼拜,向您请教经典道理。”
范宁暂未理会博尔斯的提问,而是语气平和地朝那母女指示道:
“你说的走私道的,我知悉了,现在得了饱足,就先退去就寝,今后到教堂领圣体,可向师傅们多讨要一份饼和酒,无论旧法新法,都是不以此为逾越的......”
冰雪和寒风呼啸,女人在虔敬的道谢和祝祷后,带着小女孩浑身打着颤走远,这时范宁手中出现了一根紫色的光质丝带,围着地上那堆枪械绕了一圈。
浓重的推罗紫染料滴下,随着他的某种深奥步伐,一堵隐隐泛着紫光的无形气墙将它们围了起来。
“什么意思?”博尔斯脸色变化,“神父先生若有吩咐,还请言明,直接扣了军队的枪械弹药,兰纽特上将追究到我们身上,可一时难以解释清楚。”
他说的“追究到我们身上”,实际的潜台词是追究谁,就不言而喻了。
“我刚说正好,即指你们听了感召,到了两班,就差遣你们做点事情......”
范宁慢悠悠地在口袋里又掏出了一本小册子,和之前给图克维尔主教推举司铎的明显是同一款,但这一叠更厚,写的单词更多。
“我须去搭救些人,但羔羊零零散散,逐一扶送耽搁时间。你们且在原地休息,安宁喜悦地作祷,一会必见圣火浮空,便去那些位置把他们送到训戒堂去......等差你们的事成了,就可来取替你们看管的兵刃,这受了我主祝福的枪弹,倾泻起来一定叫人心悦诚服......”
他边说边哗啦啦地翻动册子,到了写有“圣珀尔托/来毕奇”的几页。
几乎每过几行,就写有一个人名,彼此之间还存在连线,旁边的词句里还附带性别、年龄、事迹、实力、常住处、活动处......以及,罪行。
这是范宁四个月来在各地摸出的一些隐秘组织线索,这些人要么是密教徒,要么是熟人会众,或是更外围存在千丝万缕利益输送关系的,各阶层形形色色的人物。
足足几百号。
实际上以范宁的思维和灵感,脑子里已经清楚得很,并不需要煞有介事地在书面上写写划划,无他,拉瓦锡的风格使然。
他现在还没大规模收网来筛查失常区情报,原因一是在教会还没弄到职务,没地方关这些人,二是万一出手太激烈,灵性污染怕扛不住,等过几天再现了《b小调弥撒,就会有一段相对稳固的时间了。
抓密教徒?